与此同时，剑冢内的空气骤然紧绷，上百把悬空灵剑不再是此前安静悬浮的模样。
剑身在灵力激荡中发出尖锐的嗡鸣，剑穗狂舞，剑身灵光暴涨，像是被唤醒的沉睡猛兽，齐齐将剑尖转向赵衍。
赵衍心头一凛，下意识将手中的灵剑横在身前，灵力顺着手臂涌入剑身，银芒瞬间覆盖剑刃，稳稳接住第一波袭来的剑气。
那是一柄通体赤红的灵剑，剑气裹挟着灼热的温度，落在仿品剑上时，竟让她手腕微微发麻。
这些灵剑的品阶，最低也是上品灵器，其中不乏几件接近仙器的存在，寻常元婴修士面对其中一把便要束手束脚，此刻百剑齐攻，压力铺天盖地。
“稳住心神，莫要被剑势所扰。”
冥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平静却带着力量，“这些是剑安宗历代先辈的佩剑，内含他们残留的剑意，今日让你与它们交手，不是要你取胜，是要你‘看见’别人的剑意。”
赵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躁动。
她想起往日修炼时雪姨所说的“剑由心使”，不再执着于硬接每一道剑气，而是侧身避开赤红灵剑的猛攻，同时手腕翻转，手中剑划出一道圆弧。
剑身上的纹路亮起，引动周围的天地灵力，形成一道柔和的屏障，将另外三把同时袭来的灵剑剑气卸去大半。
可灵剑们并未停歇，那柄赤红灵剑见一击未中，剑身陡然旋转，化作一道火虹，直刺赵衍心口。
旁边一把泛着蓝光的灵剑则悄无声息地绕到她身后，剑气凝聚成冰棱，带着刺骨的寒意袭来。
更有七八柄灵剑悬浮在半空，剑身震动间，无数道细碎的剑气如雨般落下，封死了她所有闪避的方向。
赵衍瞳孔微缩，不敢有丝毫迟疑。
她猛地将灵力催至极致，仿品玄天剑在手中嗡嗡作响，剑身上的银芒几乎要溢出来。
她没有选择四散防御，反而将所有灵力集中在剑尖，对着身前的火虹狠狠斩出——
这一剑没有花哨的招式，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仿佛要将眼前的阻碍尽数劈开。
“叮！”
仿品剑与赤红灵剑轰然相撞，火星四溅。
赵衍只觉一股巨力从剑身传来，手臂瞬间酸麻，虎口甚至渗出了血丝。
可就在两剑相触的刹那，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幅画面。
一名身着红衣的修士手持赤红灵剑，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剑招刚猛霸道，每一击都带着“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那是属于这柄灵剑原主人的剑意。
这念头一闪而过，赵衍心中忽然有了明悟。
她不再硬抗赤红灵剑的力道，反而顺着那股剑意微微收剑，同时脚步向后滑出半步，避开身后冰棱的偷袭。
紧接着，她手腕轻抖，仿品剑划出一道与红衣修士相似的弧度，剑势陡然变得刚猛，竟真的将赤红灵剑震得后退了数尺。
“不错，已能感知剑意。”冥墟的声音里多了几分赞许，“继续。”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赵衍渐渐找到了节奏。
她不再将这些灵剑视为敌人，而是将它们当作“老师”，每一次碰撞、每一次闪避，都在用心感受剑身传递来的情绪与力量。
面对那柄蓝光灵剑的冰系剑意，她在碰撞中“看见”了一位隐居雪山的修士，毕生追求“静”与“韧”，剑意如万年寒冰，看似冰冷却坚韧无比。
赵衍便调整自己的灵力，让剑势变得沉稳，以柔克刚，渐渐化解了冰棱的寒意。
面对那七八柄散发细碎剑气的灵剑，她感知到的是一群并肩作战的修士，剑意交织成“合”，彼此呼应、毫无破绽。
她不再试图逐个击破，而是将仿品剑的灵力散开，形成一道环形剑气，同时应对所有攻击，在防御中寻找剑意的缝隙。
时间在剑冢中悄然流逝，赵衍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湿，手臂酸麻得几乎抬不起来，嘴角也因灵力透支而溢出一丝血迹。
可她的眼神却越来越亮，原本略显生涩的剑招，在不断感知、模仿、融合各路剑意后，变得愈发流畅自然，甚至隐隐有了自己的风格。
她将赤红灵剑的“勇”、蓝光灵剑的“韧”以及群剑的“合”等多种剑意融会贯通，渐渐凝聚成一股独特的剑势，独属于她的剑意。
“嗡——”
就在这时，剑冢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比所有灵剑都要响亮的嗡鸣。
那是斜插在石台上的断剑——真正的玄天剑！
原本蒙在剑身上的黑纹竟开始微微闪烁，断裂处的缺口似乎有微光在流转，周围悬浮的灵剑们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攻击的动作骤然停住，剑身齐齐转向玄天剑，发出恭敬的低鸣。
赵衍心中一动，停下手中的动作，望向那柄断剑。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古老而浩瀚的气息从断剑中散发出来。
那气息比她感知到的任何一道剑意都要强大，带着睥睨天下的威严，却又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孤寂，仿佛沉睡了万年的巨人，终于有了苏醒的迹象。
冥墟走上前，站在赵衍身边，目光沉沉地看着玄天剑，解释道：“你已融合多道剑意，此刻你的剑势，足以唤醒它残留的剑灵。”
“剑灵？”赵衍有些惊讶，她曾听说过仙器有灵，可玄天剑早已断裂，魔气缠身，竟还残留着剑灵？
“玄天剑乃上古神器，初代剑尊以自身精血温养，剑灵与剑共生，即便剑身断裂，也未完全消散，只是陷入了沉睡。”
冥墟继续道，“你手中的仿品剑虽为凡铁所铸，却因修复时融入的特殊材料，与玄天剑有了一丝联系，再加上你此刻融合的剑意，正是唤醒它的钥匙。”
闻言，赵衍握紧手中的仿品剑，深吸一口气。
她走到石台前方，闭上眼睛，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感知上。
她回忆着与百剑交手时的每一道剑意，回忆着玄天剑曾斩杀魔尊的辉煌，将那份“勇”、“韧”、“合”，还有自己心中对剑道的执着，尽数注入手中的仿品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