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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他沉声道,“明日的朝会,‘抚恤’之事,必然要有个定论。我倒要看看,魏国公府刚割完肉,再被我逼着放一次血,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稳如泰山。”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心。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才刚刚进入最精彩的阶段。

翌日,大朝会。

天光未亮,文武百官便已齐聚太和殿。经过了魏王谋逆案的清洗,朝堂上的气氛肃穆而压抑,每个人都谨言慎行,唯恐说错一句话,便步了前人的后尘。

魏国公周坤站在武将之首,身形依旧挺拔,但鬓角却添了几缕银丝,整个人看起来比往日苍老了不少。他微微垂着眼,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仿佛朝堂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然而,那紧紧抿着的嘴唇,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昨夜,皇后派去东宫的掌事姑姑灰头土脸地回来,将宋清沅那番“奉经女官”的骚操作一说,气得皇后当场就砸了一套她最心爱的琉璃茶具。

紧接着,魏国公府就接到了来自东宫的“友好”通知,让他们为那两位“女官”的祈福事宜承担所有开销。

这口气,魏国公府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拒绝?就是不盼着魏王好,就是对皇后不敬。这哑巴亏,他们吃定了。周坤一夜未眠,只觉得胸中憋着一团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他知道,东宫的反击,绝不会仅此而已。

果然,朝会进行到一半,太子沈演之出列了。

他今日穿了一身玄色滚金边的朝服,更衬得他身姿挺拔,面如冠玉。他一站出来,整个大殿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父皇,儿臣有本奏。”沈演之的声音清朗而沉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中。

御座上的永安帝抬了抬眼皮,淡淡道:“准奏。”

“启禀父皇,”沈演之躬身行礼,不卑不亢地说道,“魏王一案,虽已尘埃落定,但其间波折,牵连甚广。不少百姓无辜受累,家破人亡。

更有如钱掌柜之流,虽有从逆之行,却能在关键时刻幡然醒悟,戴罪立功,保全了儿臣与太子妃的性命。儿臣与太子妃每每思及此,都深感不安,认为是儿臣德行有亏,未能敦睦兄弟,才致此祸端。”

他这番话说得极为漂亮。先是点出有无辜百姓受难,占据了“仁”;又提及钱掌柜的功劳,占据了“义”;最后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更是占据了“孝”与“德”。

永安帝的脸色果然缓和了不少,微微颔首:“太子能有此心,甚好。”

沈演之接着说道:“儿臣与太子妃商议,愿从东宫私库中拨银十万两,用于抚恤在此案中受难的百姓家眷,并对钱掌柜等有功之人予以奖赏。以彰显父皇仁德,安抚民心。”

十万两!

此言一出,朝臣们顿时一阵低低的哗然。东宫的私库虽丰,但十万两绝不是个小数目。太子竟然愿意自掏腰包,行此善举,着实是大手笔。不少中间派的官员,看向沈演之的目光中,都多了几分赞许。

永安帝的龙心更是大悦,抚须笑道:“好!太子有此仁心,不愧为国之储君!此事,朕准了!”

“谢父皇!”沈演之谢恩之后,却并未退下,而是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只是,此事虽由东宫而起,但终究与魏王脱不开干系。儿臣听闻,昨日皇后娘娘心系魏王,特意挑选了两位品性高洁的女子送入东宫,为魏王诵经祈福,其爱子之心,感天动地。”

他这话一出,魏国公的眼皮就是一跳,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沈演之的目光悠悠地转向了魏国公,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恳切”:“国舅爷昨日刚刚上缴三成家产为魏王赎罪,其深明大义,忠君体国之心,更是百官楷模。

儿臣以为,这抚恤之事,若仅由东宫来办,未免显得我皇家薄情,也让魏王在宗人府内不得心安。不如,就请皇后娘娘与国舅爷一同参与。

由东宫出钱,户部核算,再请国舅府派人,与东宫之人一同,亲手将这抚恤银两送到每一户受难者家中。

如此,既能让百姓感受到皇恩浩荡,也能体现皇后娘娘与国舅府的慈爱与担当,助魏王早日悔过自新。不知父皇以为如何?国舅爷,您意下如何?”

这一番话说完,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唰”地一下,集中在了魏国公周坤的身上。

周坤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

沈演之这一招,比昨天宋清沅那招还要狠!还要毒!

让他去抚恤受害者?

这不就是让他这个加害者的亲舅舅,亲自跑到那些被他外甥害得家破人亡的人面前,去赔罪,去道歉吗?

每一次的登门,每一次的叩首,都是在亲手揭开魏家的伤疤,都是在向世人宣告魏国公府的罪孽!

东宫出钱,他们魏国公府出人出力,还得陪着笑脸,感恩戴德。这哪里是抚恤,这分明是拉着他们游街示众!

他能拒绝吗?

他不能!

太子的话说得天衣无缝,句句在理。为了魏王好,为了彰显皇后的慈爱,为了体现他魏国公府的担当……他要是敢说一个“不”字,昨日那“深明大义”的伪装立刻就会被撕得粉碎。皇帝会怎么想?百官会怎么想?天下人会怎么想?

他会从“国之栋梁”,瞬间变成一个心胸狭隘、不知悔改的罪人亲族!

周坤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垂在袖中的拳头指节已经捏得发白。他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带着审视、讥讽、同情,像针一样扎在他的身上。

他缓缓抬起头,对上沈演之那双看似温和、实则锐利如刀的眼睛,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话来:“太子殿下……仁德宽厚,老臣……佩服之至。此事……臣,遵旨。”

“好!”永安帝一拍龙椅,对这个结果满意到了极点,“太子有心,国公有义,这才是我大夏朝堂该有的气象!此事就这么定了!户部尚书,你即刻拟旨,昭告天下!”

“臣,遵旨。”户部尚书连忙出列。

一场没有硝烟的交锋,以东宫的完胜告终。

看着魏国公那张比锅底还黑的脸,沈演之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随即恢复了平静,躬身退回了班列。

……

散朝之后,抚恤的事宜便立刻雷厉风行地展开了。

宋清沅亲自坐镇东宫,调拨银钱,拟定名单。而魏国公府,也只能捏着鼻子,派出了府中的大管家,带着一队人,前来东宫听候差遣。

那大管家在宋清沅面前,恭敬得连头都不敢抬,只是那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屈辱和愤怒。

宋清沅也不点破,只按照拟好的章程,将任务分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