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转正进度条
在一旁安静听着的霍将军也睁大了眼睛，与苏真真对视了一眼。
“姓霍的人很少，我们祖上人口单薄，一些远亲在我这一代就断了香火，就算真的姓霍，她也应该被留在京城看护起来。”
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家伙都清楚，武将的家眷历来如此，必须留一些人在皇帝眼皮子底下。
苏真真在心里估算起了时间，老人年轻时候的事距离现在七十多年了，往前推的话对应的是姜意淳的父亲也就昌帝时代，那么也就是霍将军父亲辈的事情。
那逃难来的女子要当真姓霍，就应该是霍将军的姑姑。
“你爹有没有姐妹？”苏真真直截了当地问。
霍将军摇了摇头，“我奶奶就生了我爹一个，而且我爷爷他……”
刚想说老人家不曾纳妾，霍将军猛然想到了霍柔贞。
苏真真瞧这欲言又止的样子就明白了，连老爹纳妾的事都没整明白，更不要说爷爷辈的过往了。
苏真真又看向老人，“你确定那姑娘姓霍吗？当时有没有路引文书什么的？”
老人抓耳挠腮想了许久，那些事情实在是太过遥远了，要不是说到执念，自己当真要带进土里不被人知晓。
“路引这个我没见到，但是当初媒婆合八字的时候，那姑娘拿出来了庚帖，上面第一个字就是霍。”
苏真真不太了解这个时代的庚帖，不知道是否能造假，于是看向恨生。
恨生接收到信息，解释起来，“根据姜朝礼记记载，不管是户籍还是庚帖，都是需要官府盖印，婚事结成也需要去官府备案，这个做不了假。”
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在昌帝执政期间，有位霍家姑娘逃难到边州。
不排除这个姑娘也姓霍，但这个可能性极低。
苏真真感觉脑子里一团乱麻，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信息一闪而过，在自己想要抓住的时候，又突然没了。
老兵们都在宽慰老人。
“叔，咱一个军营生活了几十年，又在山沟里躲了二十年，您什么品行我们弟兄们还不清楚吗？这事儿您别记挂着了，我们相信你。”
“是啊，咱们也不是没遇到过蛮子的奸细，那些个女子啊，长得花容月貌，心思歹毒的很。我看啊八成是那霍姑娘就是个婚骗。”
怕苏真真不理解，有人贴心地解释了一下婚骗。
“一些穷村落里讨不着媳妇儿，有逃难的姑娘过来愿意结亲，这家就会把家底都拿出来，等成亲当天新娘子的父母兄弟一大家子亲戚找上门来，告这个村子拐卖少女，而官府那边也早就打点过了，这些老百姓只有吃亏的份儿。”
这不就是906世纪的仙人跳么？
苏真真突然想到什么，“也就是说，这些做婚骗的新娘子不是真心要嫁人的。”
“那当然，穷山沟里，谁愿意把一辈子搭在这儿？”
苏真真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矛盾点，老人的家乡靠近前线，经常打仗死人，所以屠夫才能偷蛮子的尸体给猪肉掺假。
这地方也不比穷山沟强到哪儿去啊，再打仗搞不好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霍姑娘真的愿意嫁吗？不，当然不愿意！都出来逃难了，为什么要往打仗的地方逃？
苏真真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老人家，您当年完全是被陷害的。你们想想前线那地方比山沟沟又能好到哪儿去？好好一个黄花大闺女，嫁给长得丑年纪大脾气还不好的屠夫，她图什么？当时应该也不止屠夫一个有钱人吧？所以她故意弄了一出被欺辱的戏码，为的就是悔婚。”
老人仔细思索了一下，好像是这么回事，“所以，我真的是被陷害的？我没有做欺负人的事。”
苏真真赶紧给其他老兵偷偷使眼色。
众人会意，全都出声附和。
“对，叔，你是被冤枉的。”
“叔，就是那新娘子故意害你。”
老人身上的因果线松开了，苏真真立马打开轮回道，把他送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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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恨生误会自己只想着业绩，苏真真赶紧开口解释。
“他身上的因果线不解开不能投胎。这件事过去这么多年了，根本找不到当年的人，真实情况应该八九不离十。只要老人家相信自己是被冤枉的，我们这些人也都相信他，执念自然而然也就散了。别看他嘴上说着忘了，但这桩冤案缠绕了大半辈子，都生出了因果线。放心吧，他这辈子杀敌守卫国土，下辈子一定能投个好胎。”
老兵们闻言一个劲儿地朝苏真真道谢，投胎好啊，这辈子太苦了，下辈子好好过吧。
恨生知道苏真真这么做都是为了老人好，死后不投胎，孤魂野鬼的日子是这么好过的吗？只不过他在想另一个问题。
“苏小姐，按照你刚才的假设，新娘子是为了悔婚才冤枉大刀老前辈，那她一开始为什么要答应这门婚事呢？”
这个苏真真刚刚也有了想法，但是忙于给恨生解释，一着急就忘了。
“你等会儿，我现在脑子乱得很，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让自己忽视了，你让我再好好想想。”
“此事就算告一段落，你也别劳心费神。”恨生一脸从容，“当务之急，我们要尽快回山县。”
说话的功夫，青山带着埋葬老人尸首的人回来了。
其他人向他解释了后来发生的事，青山等人也对苏真真表示感谢，陈年旧事就是无头公案，老人家早些投胎开始新生活才是正经事。
回去的时候人数太多了，如果走丹县的官道难免引起旁人注意。
恨生决定带着霍家军翻山进入边州，绕回山县。
这条路就是霍家军当年逃亡的路线，时隔二十年从相反的方向走过去，每个人的心境都大不一样。
苏真真心里也不平静，一路上没少想这件事，也让霍将军好好想想自家有哪些亲戚。
恨生见苏真真一直紧锁着眉头，不由地出言宽慰，“不要勉强自己。”
苏真真刚想说不勉强，喉咙里涌上一股咸腥，一口鲜血没忍住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