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被云皎这一反问问住了，她想过云氏会不同意，又或者是歇斯底里地和自己闹一通。
可是都没有。
就好像不是要为她的郎君纳妾般。
柳清漪也惊讶于云皎的反应，她竟丝毫不生气。
没有如自己预想那般对自己破口大骂，又或者是过来撕打她。
“你，不反对？”
柳夫人甚至不死心地又再问了一遍。
“二郎是母亲所生，自然能做二郎的主。”
见云皎不给明确的回复，柳夫人侧目扫了柳清漪一眼，后者直接跪在她跟前。
“无表嫂首肯，清漪进揽月居名不正言不顺。”
“清漪心系表哥许多年，求表嫂看在我一片痴情的真心上，成全清漪吧。”
卑躬屈膝为自己求的却是做人妾室，云皎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为自己悲哀，也为柳清漪悲哀。
为了个男子将自己放到低入尘埃的位置，却从没为自己想过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起来！”
“为人子女，跪父母，跪天地跪君上。”
“你跪我算什么？”
云皎强硬的态度让柳清漪跪着的身躯伸直了些。
她一直都是听姑母说表嫂云氏是如何不敬婆母如何不得表哥喜爱，却从未自己去接触过她这个人。
可就在此刻，在自己同姑母一道逼迫于她时，她竟是不让自己跪。
“表嫂，清漪”
柳清漪话还没说完就被云皎打断。
“我说了，起来！”
“不论你所求为何，站起来说。”
云皎就那么看着她，前世的自己囿于小小的揽月居，从未想过破地而出。
只知道死守一方，妄想将自己紧紧依附在萧昶身上。
现在的柳清漪又何尝不是前世自己的另一个缩影。
在云皎的注视下，柳清漪埋在心底深处的羞耻最终还是浮出了水面。
撑着地板站起身，柳清漪直视云皎，也收起了委屈的神色。
“清漪此生唯一的心愿就是嫁予表哥，守在表哥身边。”
“清漪发誓绝不会同表嫂争抢，清漪只想有一方天地可以被庇护。”
“若是表嫂信不过清漪，清漪可以自服绝育药。”
虽然过程脱离了柳夫人的设想，但大致的结果没有改变，柳夫人对柳清漪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
只要能让云氏心软松口，用什么手段都无所谓。
是的，柳清漪神色的变化在柳夫人看来是她脑子灵活使的手段。
云皎没去在意柳夫人是个什么得意嘴脸，她更好奇柳清漪这么急不可耐要入揽月居的原因。
“柳姑娘，我有个疑问，不知可否为我解惑。”
“表嫂请说。”
柳清漪也很想知道她会问些什么。
“柳姑娘姿色过人，瞧着也是个聪明机敏的。”
“北境世家子弟优秀者数不胜数，我实在想不通柳姑娘为何一门心思想做人妾室？”
“恕我冒犯，难道柳姑娘的母亲，又或者你的姑母从未同你说过，或者没有教过你？”
“何为妾？”
“妾者，奔也，位卑、通买卖。”
云皎一句又一句说得柳清漪连最后的遮羞布都被扯下了，白着脸站在原地。
若不是不想像姑母那般为人妾室，想为自己谋个正室娘子的名头，自己又岂会落入那秦寻的骗局中？
可笑她初入北境不知世家大族内里的污秽，才让自己沦落到这般任人羞辱的境地。
云皎一番话说傻了柳清漪却是直戳柳夫人的肺管子。
“云氏！你放肆！”
“你以为自己是谁？我的侄女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我是昶哥儿的生母，我有权为他纳妾！”
“今日不管你同意是否，清漪都会入揽月居！”
柳夫人发下狠话后不管还呆愣在原地的柳清漪，气势汹汹地拂袖离去。
“呃…”
突然小腹一阵抽痛，云皎不自觉地捂住小腹。
这股绞痛来得凶猛，云皎甚至不敢高声叫人，怕太过用力伤了自己的鱼姐儿。
伸手打落茶盏，清脆的摔杯声惊醒了柳清漪。
“啪！”
云皎面色苍白地捂着小腹慢慢说道：“帮我，叫菡萏。”
院外的菡萏葳蕤见柳夫人黑着脸出来后就想进来，但一想到柳清漪还在便犹豫了片刻。
突然一道摔杯声响起，两人二话不说就往正厅里冲。
见柳清漪朝着自家娘子伸手，葳蕤直接一个用力揪住她的后衣领把人扯开。
菡萏小心地将云皎倚靠在自己身上，冲着葳蕤喊道：“呆子！快去请府医过来！”
柳清漪失神地看着云皎的神色和她的手放的位置，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府医很快就赶来了，一道过来的还有白霜。
搭脉诊断，府医拧着眉开药方。
“立刻去煎药，二娘子动了胎气，定要好好休养。”
“动胎气？”
白霜一脸惊讶，快步走到云皎跟前蹲下，握住她的手轻柔问道：“弟妹，怎么样了？还是痛得厉害吗？”
云皎缓缓喘了一口气，白着脸点了下头。
“给二娘子喂些蜜水，能好受些。”
府医和菡萏交代完注意事项便走了，无人在意的柳清漪悄悄跟上。
缓过劲后云皎躺回了床榻上，白霜正在传授她养胎的经验。
云皎听得很认真，鱼姐儿是她失而复得的珍宝，她决不容许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娘子，王妃和郡主来看您了。”
菡萏的声音刚在房门外响起，窦王妃和萧婧便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别动，好好躺着。”
窦王妃率先制止云皎的动作，揽月居着急忙慌叫了府医一事在府中传遍了。
尤其是知道柳夫人前脚刚走后脚揽月居就传府医，窦王妃哪里还能视而不见。
“见过母妃。”
白霜起身向窦王妃行礼，并解释自己在此的缘由。
“安哥儿近日夜里总闹觉，儿媳便去寻府医开些药，刚好碰上便一道过来了。”
窦王妃点了下头，问向云皎。
“皎儿如何了？可有大碍？”
“母妃宽心，府医说要好好养着，开了安胎的药正煎着。”
白霜代云皎答复道，窦王妃不禁多看了她一眼，心中疑惑她二人何时这般要好了？
本以为是表面客气，没想到竟暗含真心。
“二嫂，是不是柳夫人又欺负你了？”
萧婧一句话打断窦王妃的思绪，她看向云皎求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