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昶发现自己的嗓子好似被棉花堵住了般,不知道该如何发声。
云皎沉浸于书册没注意到这细微的呼喊声,直到肩胛骨处落下温热的吐息。
“二郎?”
“嗯。”
身后的人全然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云皎放下书册想转身却被他制止。
“皎皎,别动。”
声音里夹杂着一股难以察觉的心疼。
心疼她在自己眼皮底下受尽屈辱而不自知。
“皎皎,以后有事都同我说。”
“无论好坏,无论大小。”
云皎被萧昶这突如其来的多愁善感说得有些不解。
“二郎,可是发生了何事?”
“母亲做的事,我都知道了。”
萧昶沉闷的声音里带着愧疚,松开她后在她跟前蹲下,握住她的手与她对视。
“皎皎,当日那种情形。”
“怕吗?”
再想起那阵绞痛,云皎还是心有余悸。
“怕。”
“我怕留不住她。”
怕自己又像前世那般懦弱地任人欺辱,却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萧昶伸手将自己温热的大掌贴在她的小腹处,眼里有晕不开的柔情。
“皎皎,以后她不会再来欺辱你了,我保证。”
他若是连自己的妻儿都无法庇护,也不必再谈去守护北境庇护百姓的这种大话。
“嗯。”
云皎伸手托住他的下巴,低头与他鼻翼相抵。
萧昶上前轻吻了一下,柔声问起她和孩子的情况。
“你和孩儿,可有大碍?”
云皎摇了摇头,“喝了安胎药好了很多,府医说好好将养着便是。”
“她很坚强,也很乖。”
云皎带着他的大手轻覆在自己的小腹上。
年轻的小夫妻第一次有了血脉相连的珍宝,一举一动皆透露着小心翼翼的呵护与爱重。
不远处的菡萏与葳蕤两人安静地守着,不让人轻易来打搅主子们的亲密时光。
萧昶陪着云皎在揽月居窝了两日,除去用膳之外,一起看书作画还有给孩子做手工礼物。
云皎在勾小毛袜,萧昶便在她旁边雕胖鲤鱼。
原型便是云皎闲来无事和萧婧一起画的那只。
“皎皎,你希望孩儿是男孩还是女孩?”
一般这个问题都是妻子提起的多,可云皎好似并不好奇,倒是让萧昶有点在意。
“二郎呢?”
云皎大概能猜到他的想法,萧旭已有了安哥儿,他大概也是如此希冀的吧。
“女孩儿。”
“最好像你多些。”
这样,他便能弥补从前缺席的时光。
“二爷,娘子,长存有急事求见。”
萧昶下了命令非急事不可打扰,因此长存老实守在外院书房。
猜到是什么事,萧昶便让人进来了。
长存进来先行礼,“见过二爷,娘子。”
“二爷,九叔来信说王爷还有五里路便到了。”
“嗯,让人去军营通知兄长,一道去城门口迎接。”
王府距离城门口骑马只需一刻钟,镇北王回来是大事,本该阖府一同前去。
但天寒地冻,府中女眷出行多有不便,萧昶便不让一起去了。
“你去同母妃说一声,让府里准备宴席,女眷不必到城门口迎接,在王府门口等便好。”
“是,属下这就去办。”
长存应下后便出院门了,云皎将手中勾了一半的毛袜发入针线篮。
“二郎,我先回房换衣服梳状,你也快些去做准备吧。”
“不急。”
萧昶一身黑色锦袍,并不需要特地装扮,所以并不着急。
他甚至还有闲心看云皎上妆画眉。
“皎皎。”
“每次外出都要这般涂抹吗?”
五大三粗的直男看着云皎拿出那些瓶瓶罐罐的东西往脸上抹,很是不解。
除了气色好了许多,与平日似乎也并无大差别。
云皎不搭理他,专心往脸上抹防皲裂的霜膏。
在脸上抹匀拍开后,云皎扫了眼跟前男人那张样貌出众的脸。
“二郎,你过来。”
云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萧昶乖顺地听从,下一刻那霜膏就落在了他脸上。
淡淡的香气在鼻尖飘过,萧昶顿时汗毛直立,他不确定地问道。
“皎皎。”
“我也要涂这些东西吗?”
云皎看他皱着眉一副被逼良为娼的窘迫模样,忍住笑意道:“要涂,这些是保护脸不被风雪冻皲裂的。”
“二郎,这些霜膏很贵。”
言下之意,不许偷偷擦了。
萧昶刚伸起的手偷偷放下,任由云皎的手在他脸上搓圆捏扁。
半刻钟后,云皎离手,萧昶立刻站了起来便想离开,却被云皎拉住了手。
“皎皎…”
萧昶想挣脱那柔软的小手,却又怕惹恼了她。
察觉到一抹凉意在手心化开,萧昶一僵,云皎已经将霜膏在他双手涂抹开了。
见她还要去拿那瓶瓶罐罐,萧昶立刻收回手背在身后。
“时辰不早了,你过去荣安堂同母妃她们一道。”
“外边冷,多穿些。”
萧昶说完后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
傍晚时分,已经见不到太阳的身影。
微雪随着寒风淅淅沥沥,白霜挽着萧婧站在白霜身后,以窦王妃为首的王府女眷皆在府门口等候。
萧昶与萧旭各自骑着马带着北境将士守在城门口。
“阿昶,你身上怎么有胭脂水粉的味道?”
萧旭那略带戏谑的眼神落在萧昶身上,脸上的神色带着轻浮。
萧昶无视他充满污秽的探究,漫不经心地回了句。
“皎皎抹的,怕我被风雪冻伤。”
一句话就让萧旭成功闭上了嘴。
他在军营守了整整两个月,白霜不说让人送顿膳食加床被褥,连问都没差人来问过他一声。
“还是弟妹贴心。”萧旭忍不住酸了一句。
“比不上兄长,左拥右抱。”
萧昶面不改色地映射回去,萧旭一想到自己后院着火闹的糟心事。
“那还是算了。”
萧旭悻悻说了句,接着望向不远处渐渐明了的队伍。
“父王到了,为兄先上前去迎一迎父王。”
萧旭说完后骑马往前冲,萧昶停留在原地。
“二爷,看看世子爷多会表现,您还是学着点吧。”
长存撇了下嘴,对萧旭的投机取巧很是不屑。
萧昶扫了眼他那副嫌弃的嘴脸,冷声怼道:“你若是想学,只管去向他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