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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

灯火通明燃定,满室温暖。

“长清拜见父皇,特来告罪。”褚沅新衣素淡,柔顺地跪于阶下,好似琼花初绽、清白无辜。

世人多是披皮行立的,心下住着鬼,该堕入三恶道的多不胜数。

褚沅不怕,只在意生前横行霸道。

景佑帝未出声允许她站起,审视颇久,直到外头隐约传入贤妃与守殿人的交谈,她母妃终归是安不下心,冒着触怒圣颜的险也要来替她搏上几分宽厚。

于是,他冷目质询:“长清,你说你对得起你母妃吗?”

贤妃可是他为其择的一个好母亲,这么多年来行无差错,处处周全又温柔相待,先前又经历丧子,难免引得皇帝多带了几分恻隐之心,越是心疼这个嫔妃,就越是对褚沅失望。

她有些长进,不过不多,用在了经史礼乐上,至于为人,仍没有一国公主的大度与体面。

她若是欺负了旁人,训斥上几句、削减一些赏赐便也算一笔揭过了,然永宁既是桑国长公主之女,又是褚昭的太子妃,失贞在先也轮不到褚沅去加害。

可褚沅清眸微润,渗透着淡淡哀愁,更多的是不为人知的冷漠。

她娓娓而谈:“确有歉疚。长清性顽劣,本担不起这荣华与敬畏,亏了母妃悉心教导。长清频频闯祸,拖累了母妃,便恳请父皇开恩,命人将母妃赶回去吧,长清前来便是自请领罚的,不愿让母妃受牵连,愿父皇明鉴。”

少顷,殿门楔开一角,女人乌上坠白,发髻上的珠花被埋没了颜色,脸上挂满了担忧。

褚沅怆然转身,被贤妃结结实实搂住,她垂泪:“母妃!不是不许你来吗?”

贤妃揉揉她脑袋,裙摆迤地又铺放开,迅速跪下道:“陛下,事有蹊跷,长清今日回虞心宫时身上也带了伤,臣妾尚且追问不及,便听得她招惹了太子妃,臣妾私以为,长清不会主动得罪她,自有前因。”

景佑帝打量着下方二人,沉吟,“既要辩解,那从头招来。”

褚沅正视贤妃,乌灵灵的眼珠还映着女人的关切,遥遥想来,这些年她待她不薄。

在她才四五岁时一见了那个嫣然如花的妃子,对她一笑,对她甜甜地喊“贤妃娘娘”,貌似自那时起就结下了无解的缘分,她喜欢虞心宫,贤妃的宫殿冬暖夏凉,让人沉溺于这样的舒适,而那个女人也一直安于贤妃的位置,不争不抢好多年。

生母死后,褚沅常走动于虞心宫,渴求得到她的垂怜。上天也确有悲悯,才让她无忧无虑过了许多岁。

贤妃的温柔,是近乎病态的温柔,散发着诱人的芳泽,引导跌落。

越宠爱,越容易放纵溃烂。

可褚沅不以为是母妃的错,她还盼着母妃能更爱她一些,整日整夜绕着她转。

她抿出丁点笑,她道:“母妃,长清是来请罚的,母妃不必为我开脱,若有冤屈自会向父皇声明。”

贤妃觉得双手渐渐松动的,并非她的本能,是褚沅绷着一张小脸移开她的庇护。

“她已经开了口,你回虞心宫等着,是否对错,朕会审清。”景佑帝开了口。

贤妃木木地跪拜,“臣妾求陛下念及长清年轻,从轻处置。”

宫人搀扶着贤妃出去,按皇帝的命令好生送回。

世界再度陷入阒静,褚沅反而沉着下来,方才反而差些被贤妃好心办坏事。

这一次她不需要宽恕。

景佑帝扶额问:“今日几时前去了东宫?因何而起争执?”

“回父皇,今日未时曾去探视,本欲开解皇嫂,孰料因二姐的事而起了矛盾,皇嫂一时激愤,拔钗刺伤长清,后……与之发生械斗,沦为互殴,我一时气恼便中伤了皇嫂。”

褚沅细细对答,中间刻意提起褚怀灵,来试探景佑帝的反应。

呵,没有反应。

二姐是所有女眷中,最不受宠的。

她的生母因触怒皇帝,直至死时都没有被纳入后宫,是宫女,就当了一辈子宫女,至于怀灵姐替母亲求的婕妤之位,也终归落空。

褚沅囿于更深的冷意中,不禁埋怨。

景佑帝仅仅轻描淡写盖过,稍加追问:“她是祁国罪人,你为她与太子妃心生龃龉?”

她辩解:“事由虽是自二姐起,可我与皇嫂相残,盖因皇嫂已嫁入东宫,却为了追寻二姐的踪迹,时时刻刻让桑国人留意京中动向,长清担忧那些人是别有居心。”

“至于二姐……且当她已经不复存世了罢。”

景佑帝听罢,不咸不淡的态度。

他早当那和亲的女儿是死了的。

连长清他都能舍得。

然,即便褚沅解释的有理有据,永宁之重伤既存,她也不能免于惩处。

景佑帝沉神思索,复问她:“你说你是来请罚的,你觉得,该当何罚?”

褚沅倾身拜地,向皇帝叩请:“皇陵萧索,宜沉心静气。长清愿与七皇兄同去,为先辈守陵。”

遣去看守皇陵已经是极重的惩罚了,景佑帝凝睇于她发顶,久未答应。

“父皇,且当是长清将过往一并赎罪了,长清心中无怨,只求父皇能让母妃安心。”她追述恳求。

偌大的地方,快容不下一个她。

景佑帝:“你既固执己见,那便早些收拾行囊,前往吧。”

天家的规矩,便是受罚也要谢恩。

褚沅临行前最后望了一眼高位。

那位置,天下人趋之若鹜。

*

言攸早在褚沅受罚前以养伤为名,请旨出宫了。

雪色初霁,薛疏在休沐日亲自来接的人。

她跛足慢步,走近了被他仔细扶着送上车,言攸自嘲而笑:“师兄,我这下又成了瘸子,你嫌弃吗?”

薛疏放下帷帘,又遮严实窗,盖斗篷、递手炉,无微不至。

他不答反问:“太子殿下嫌弃了吗?”

言攸开始唉声叹气,显然是没有摆脱的。

薛疏不解:“为什么急于与他分道扬镳?还用这样险之又险的方式?”

她莞尔一笑,似乎是开心的。

“薛师兄不要装不知情了,前朝与后宫密不可分,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十殿下,快封王了,而褚昭早在着手打压燕氏。”

褚昭和褚洄只能选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