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十月又给如意公主行了两次针,如意公主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说话思绪都清晰了,表达能力也提升了不少。
如今柳贵妃对十月可谓是感激不尽,好几次说话都忘了遮掩身份,又是说要替十月请命当太医,又是说当太医也屈才了,又说要送十月御赐神医信物之类的。
若不是十月觉得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每次都跟着敷衍了过去,柳贵妃早就掉马甲了。
这日,十月才送走了柳贵妃母女,正在后院检查药材呢,小花忧心忡忡地进来了。
小花愁着张脸:“娘子你可听说了,近日外面有些关于你的不好传闻……”
十月抬起头,神色平静:“哦?什么传闻?”
小花迟疑道:“也不知是从哪儿传起来的,说你是、是南方乡下来的村妇,根本不会医术……说得有鼻子有眼,还提到了什么嫁给个有状元才的夫君,把夫君和公爹卖给别人做奴才……现在外面说的可难听了,好些读书人都在骂你不安于室,不守妇道……”
十月闻言,眼神瞬间就冷了下来。
这么久她忙得一个人都恨不得掰成三半用,倒是忘了收拾沈砚之了,没想到这沈砚之居然先找起了她的麻烦,简直是不知死活。
她放下手中的药材,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跳梁小丑,终于按捺不住了。无妨,你替我去镇远侯府找王小姐递个帖子……”
小花不明所以,但知道娘子的话自有她的用意,很快就花了银子把帖子递了出去。
然而王小姐那边接了帖子后,却在思量得失。
心腹丫鬟双儿苦口婆心地劝道:“现在那周娘子卖夫求荣的事情,全京都的人都知道了,外面那些人说得可难听了。小姐,你现在正是相看的时候,可不能被她给影响了名声……”
王芷兰自然是知道周十月的名声不太好,其实便是没有这些传言,周十月的名声也一般。
即便她是神医,即便她救了很多的人,可她是个女人,她抛头露面便是错,她太过厉害也是错,如今她名声在外那更是错上加错。
可是……
王芷兰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周十月的背后有着端亲王、有着长公主、有着无数被她救治过的病患,她若是与她交好,损失的只是一些名声,得到的却是那些达官贵人的目光,甚至是他们的好感。
利与弊,很好分辨。
毕竟她一个能仗着爹身份豢养读书人取乐的人,哪里就真的会在意什么名声了?
她从小跟着爹在衙门看升堂,打小就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活在别人的眼里,就会死在别人的嘴里,名声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
女子的名声,那都是男人用来锁住女人的枷锁。
这世间的好处全被男人给占了,明明是同样的事情,轮到男人就是应该的,轮到女人就是离经叛道。比如一夫多妻,比如男主外女主内……
要王芷兰来说,那都是因为当皇帝的是男人,当官的是男人,当家做主的是男人,男人们给自己人捞好处呢。
这若是出了个女皇帝,全朝上下都是女官,那才真正是女子的好时候,可惜这种事情也只能在梦里想了……
“小姐,小姐?”双儿轻轻地推了推王芷兰,“你还没说怎么回呢。”
王芷兰强行收回已经飘远的思绪,没再纠结:“嗯,那就替我回贴,明日未时,清风茶楼……”
双儿还想劝但又知道自家小姐的性子,只得心里叹口气出去了。
——
关于十月的各种传言,因着牵扯到了卖夫和公爹这种爆炸性伦理问题,更加让京都的百姓们津津乐道。
柳贵妃宫外的娘家自然也听到了风声,立刻就将消息递进了宫里。
柳贵妃听闻竟有人敢污蔑救治如意的神医,当即震怒。
“查,给本宫仔细地查,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东西在背后造谣?”她美目含煞,怒气填胸,“周娘子是如意的希望,谁敢动她,就是跟本宫过不去。”
柳贵妃身后的力量悄然运转起来,调查这些流言的源头,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很快,所有明面上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人:近日频繁接触闲汉、出手散播谣言的是镇远侯府里柳姨娘的远房侄子沈砚之。
“沈砚之?”柳贵妃看着手里关于沈砚之的信息,眼中闪过厌恶和轻蔑,“一个依附妾室姨母过活的穷酸秀才,也敢妄图诋毁神医?真是自不量力。”
她略一思索,便冷声吩咐:“去,将查到的证据,给长公主府和镇远侯府各送一份。本宫倒要看看,那镇远侯府的姨娘,还保不保得住这个好外甥?”
不过半日功夫,长公主和镇远侯几乎同时收到了关于沈砚之造谣生事的确凿证据。
长公主刚承了十月救孙之恩,正愁无处报答,见状勃然大怒:“好个沈砚之,竟敢污蔑本宫爱孙的救命恩人,来人,传话给镇远侯,若他府上之人如此不懂规矩,休怪本宫不讲情面。”
镇远侯那边更是惊怒交加,他根本就不知道柳姨娘有什么侄子借住,更没想到她这侄子竟如此不安分,敢去招惹风头正盛、且明显有长公主和端亲王撑腰的周娘子,这简直是在给侯府招祸。
镇远侯当即下令:“立刻将那沈砚之逐出偏院,断不可再让他借着侯府的名头在外生事,再去备一份厚礼,送至济安堂周娘子处,代本侯致歉,言明此等小人行径,与我侯府绝无干系。”
于是,正当沈砚之还在暗自得意,等着看周十月身败名裂之时,几名侯府护卫冷着脸闯入偏院,毫不客气地将他所有的行李扔出门外。
“沈公子,侯爷有令,你行为不端,诋毁他人,侯府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请你即刻离开。”
沈砚之懵了,脸色煞白:“不,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要见姨娘,我要见侯爷。”
明明昨日柳姨娘还对他笑得亲切,一口一个“好外甥”,还给了他五百两银子买纸笔,仿佛两人真有血缘关系似的,怎么可能今天就……
不,他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