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霜雪与宁凡容貌的惊人相似,像一道闪电,劈开了白羽哲脑海中的迷雾。无论这是否是许洛藏匿她的关键,樱山宁氏这条线索,都已不容忽视。他必须立刻与花妄通气。
然而,如今“姚湘”与花妄公开决裂,常规的私下会面极易引来猜疑。白羽哲略一思忖,反而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不仅要见面,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见,只是,要换一个身份。
他选择了长安城最繁华、最昂贵的茶楼——“云间阙”。此地名流汇聚,是非旋涡的中心,却也最适合用来上演一出“偶遇”或“谈判”的戏码。他要用一个足够引人注目的身份,让这次会面暴露在阳光下,反而显得“坦荡”。
于是,一条密信送至花妄手中:“云间阙,天字甲号雅阁,申时正,事关宁氏,盼晤。”落款处,是一个隐秘的、代表白羽哲的印记。
申时整,花妄踏入云间阙顶层的天字甲号雅阁。室内茶香氤氲,他刚坐定,珠帘便被一只纤纤玉手挑起。走进来的,竟是那位近日名动长安、在幽正殿换走“撑天杖”的异域美人!她今日依旧光彩照人,裙裾摇曳间,吸引了楼内无数或明或暗的目光。
花妄心中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那美人落落大方地在他对面坐下,嫣然一笑,声音清脆悦耳,足以让门外有心人隐约听闻:“花大人,久仰了。小女子此番冒昧相约,实有一桩生意,想与大人谈谈。”
她一边说着场面话,一边自然地抬手拢了拢鬓边的发丝。就在她侧首的瞬间,花妄清晰地看到了她耳后那道熟悉的、月牙形的旧疤——那是白羽哲独有的标记!
花妄瞬间明了。白羽哲非但要见面,还要借这位“第一美人”的身份!他立刻配合地端起架子,语气疏离却不算失礼:“姑娘请讲。不过,花某乃靖安司主事,并不了解商贾之事,若是为此而来,恐怕要让姑娘失望了。”
“大人误会了。”“美人”巧笑倩兮,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雅阁外窥探的人听个大概,“小女子乃西域商人,初来宝地,听闻靖安司掌管治安,只是想请教些规矩,免得触犯禁忌,绝无他意。”她话语间,巧妙地将话题引向了商业咨询,合情合理。
趁着斟茶的间隙,她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长话短说,宁氏如今何在?”
花妄心领神会,同样低声回应,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淡然表情:“许洛清算,全族流放至星城以北,‘无夏之境’,苦寒绝地。”
星城以北!无夏之境!
白羽哲执壶的手稳如磐石,眼神却骤然锐利。果然如此!许洛的手段,一如既往的狠绝。宁凡……他仿佛能看到那片冰天雪地中挣扎的身影。
“多谢大人指点,小女子明白了。”他扬声说道,恢复了正常的音量,随即起身,行了一礼,“今日叨扰了,告辞。”
会面短暂而高效。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大呈第一美人”与靖安司花大人“相谈甚欢”后,从容离去。这一幕,很快成为长安城新的谈资。人们纷纷猜测这位神秘美人的来历和目的,但更多的是羡慕花妄的“艳福”。至于他们具体谈了些什么,反而在香艳的传闻中被模糊了——这正是白羽哲想要的效果。这个大呈第一绝色,必须声势浩大,以后才能有用。
花妄面对同僚们暧昧的打趣,只能苦笑应对,心中却暗赞白羽哲此计虽险,却妙。将最危险的行动,置于最明亮的灯光下。
白羽哲回到幽正殿,与相繇商议行程。
“星城以北?无夏之境?”相繇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小子,你这算是衣锦还乡?”
“是去寻找答案。”白羽哲望向北方,目光坚定,“宁氏是解开韩霜雪之谜的关键,也可能牵连着更大的秘密。星城……是我的根,我必须回去一趟。”那片土地,有他太多的记忆与牵挂,也有他必须面对的过去。
“何时动身?”
“尽快。”白羽哲沉声道,“幽正殿和姚湘这边需安排妥当。北境环境极端,需做万全准备。”
一场重返故土、深入北境的旅程,就此定下。前方是冰雪覆盖的未知,是潜藏的危险,也是揭开真相的希望。白羽哲知道,星城之行,势在必行。他不仅要找到宁氏的踪迹,更要在这片梦起始的地方,寻回自己的力量与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