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洋洋的鬼王拽着自己的两个战利品就要离开这里,这时天空中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躺下的尸体胸口泛出浅淡的红色,几乎灼热了任晚榆的眼。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她怎么会死?!
被紧扣着咽喉的任晚榆绝望的在心中呐喊,她死死的盯着宋君瑜渐渐没了声息的躯体。
体内的阴气开始激烈的波动,敏感的鬼王猛地看向了任晚榆。
“嗯?”
仇恨的视线落在它的身上,却没有引起鬼王的愤怒,凡人的仇恨和反抗在它面前都是无力的挣扎,不需要它投放半个眼神,可任晚榆这个可口的食物有些不一样。
她刚才居然调动了鬼王输送到她体内的阴气。
她可没有什么邪物的帮助。
这是个不普通的特殊体质。
是那些人想要找的特殊人才。
不过,鬼王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这是它的猎物,是它精心烹饪的食物,是没有被那些人发现的美味,它才不要和那些人分享,它要独占。
它的眼中闪过贪婪之色。
雨越下越大了。
水幕避开鬼王,鬼王信步闲庭,打算离开这里。
它往外走了两步,下一秒,一道紫的发黑的雷霆猛然落到了鬼王的身上。
鬼王猝不及防,避无可避,生生接下了这一击。
这道突如其来的雷霆几乎击碎了鬼王半边身体。
惊惧交加,鬼王不敢停留,就要带着任晚榆和怨菇离开。
危急关头,任晚榆调动体内的阴气,冲开了鬼王的控制。
鬼王恶狠狠的看了任晚榆一眼,却没有勇气再在这里耽误。
它带着怨菇狼狈逃离这里。
任晚榆自半空中跌落在地,姿势不对,落地的时候脚踝传来一阵剧痛。
任晚榆管也不管,连滚带爬的朝着宋君瑜爬了过去。
“宋君瑜,宋君瑜。”
她颤抖着唇,反复叫喊着宋君瑜的名字,好似这样就能让倒地不起,了无生气的女人睁开眼睛,从地上爬起来。
那么鲜活的一个人,惨白的、冰冷的倒在地上,心口破了一个大洞,洞口被雨丝浸染成深浅不一的红。
任晚榆哭不出来。
初秋的雨丝敲击在脸上,蹦冷彻骨,一滴雨水从任晚榆的脸上滚落到宋君瑜的胸口。
细密的雨声重重的敲击在任晚榆的心头。
她突然就崩溃了,无声无息。
两只手交叉覆盖在宋君瑜破洞的胸口上,像是想要挡住浑浊的雨水,又像阻止血洞往外汩汩流动的鲜血。
那粘稠的液体片刻就将任晚榆的双手染的鲜红。
生老病死,人力难及,任晚榆捂的再严实也是徒劳。
“不可以,宋君瑜不可以,不可以死……”
任晚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她只有绝望,只剩绝望。
雨水和血水顺着体位倒流入脖颈,宋君瑜脖子上,衣服遮盖处的黄符渐渐软化,朱砂描绘的云篆边缘模糊。
一点一点,再无用处。
血肉之中,遗漏的孢子汲取着身体残留的阴气和新鲜的尸感,如春夜的竹笋,转瞬便蓬起一抹生机。
它们贪婪的汲取着力量,朝着食物迸发。
任晚榆附着在胸口血洞的双手刺痛。
那抹熟悉的被吮吸的感觉又一次出现。
麻木绝望的任晚榆眼中迸发出一抹热烈的名为希望的光。
“宋君瑜,宋君瑜你还活着对吗?”
她喃喃的望着宋君瑜依然惨白的模样,她活着,她一定还活着。
人没了心脏还可以活着吗?
没了心脏依然有生命的人,还是人吗?
不是的,那是怪物。
可是,那又怎样?
双手下,细密的菌丝渗透任晚榆的双手,刺入任晚榆的血管,将她的阴气和血液一点点吮吸。
那菌丝看着细密,可吮吸血液的速度却快的吓人。
几个呼吸的功夫,任晚榆便开始头脑发昏,眼前发黑。
可任晚榆没有后退,没有避让,甚至将自己的双手又一次往下探了探。
她感觉手下的血肉在蠕动,在愈合。
任晚榆面上浮现狂喜之色。
“太好了,太好了。”
“轰隆!”
天空中传来一声巨响,雷电造成的短暂光芒照亮了这一隅。
雨下得更大了。
那绿豆大小的水滴转瞬间就变做了胡豆大小,砸的任晚榆甚至感觉到了疼。
雨没有让任晚榆恐惧,可天空中越来越响的雷声,越来越近的光声间隙,无一不昭示着某种异常、
任晚榆清晰的感觉到,随着天空中雷声响起的频次,手下血肉的蠕动变缓了。
那雷声……
“轰隆隆!”
又是一声巨响,更近了,近的仿若咫尺,几乎就要落在任晚榆的身上。
不,这雷霆是冲着宋君瑜来的。
世有大凶出没,天地震怒,雷霆交加,欲除之而后快。
任晚榆终于意识到这一点。
她拽住宋君瑜的身体,不顾脚踝的剧痛,奋力的挪动。
她要将宋君瑜拖到最近的建筑群中。
可她只是拖拽了十多米,距离最近的可以遮风挡雨的建筑物还有五十多米。
一道拇指粗细的雷霆越过任晚榆,精准无误的落到了宋君瑜的身体上。
那碗口大的血洞变得焦黑,宋君瑜的脸带上了死人特有的青紫色。
任晚榆想也不想,在第二道雷落下之前,猛的扑到了宋君瑜的身上。
她没有恐惧,没有犹豫,也没有缘由。
她将自己压在了宋君瑜身上,头颈交缠,十指相扣。
劈吧,你要劈,就先劈死我吧。
任晚榆在心中呢喃。
雷声剧烈,仿若震怒的上天。
任晚榆充耳不闻。
下一瞬,惊雷擦着任晚榆的头颅,落到了她的耳畔。
任晚榆将落雷处最近的宋君瑜的头颅护在身下。
头碰头,眉贴眉。
惨白的唇与冰冷颤抖的唇触碰,十指相扣,近似抵死缠绵,却没有暧昧,不带情欲,只有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全心全意的救赎和守护。
“活下去,求求你活下去,就是变成怪物也没有关系……”
那漫天的神佛是否能听到我的呼唤,那诡谲的邪物是否可以复活我的友人。
“轰隆!”
这一声近在耳畔的轰鸣之前,是亮如白昼的闪电。
宋君瑜猛的睁开了双眼!
那眼里没有理智的人性,只有野蛮的欲望。
猩红的眸眼,微张的突出的獠牙,无一例外彰显了宋君瑜此刻的身份。
僵!
? ?宋君瑜:我马上就复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