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从端阳宫宴上回来以后,萧珩足有整整三天,都未曾联系过公主府。
第四天夜里的时候姬大公主终于再坐不住了,果断换了身轻便的夜行衣衫,趁着三更将军府守卫最为松懈之时,循着栖寒给她摸索出来的路线,一路悄无声息地翻过了萧怀瑜的院墙。
彼时少年人正烙饼似的在床上翻转着难以成眠,骤然听见屋外的叩窗声响,连忙一个激灵地蹦起身来,顺便一把抓过了架子上搭置着的一件外衫。
“谁啊……咦?殿下。”开窗后冷不防瞧见了姬明昭的萧怀瑜懵了懵,他眼中晃过一线甚是明显的不可置信,“您怎么来了?”
姬大公主循声不甚在意地一挥爪子,一面笑吟吟仰头将两肘撑上了窗台:“喔,我来取我的花灯。”
“——怎么样,那琉璃灯还在你这吧?”
“在,微臣立马给您去拿。”萧珩一愣,遂佯装若无其事地作势便欲回身取灯,姬明昭见状抬手一把拉扯住了他后腰上的衣裳:“不着急,那灯等会再取也行。”
“——萧怀瑜,你今晚就没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少女嬉笑着举目扬了眉梢,那模样飞扬着,像是初春里生长得最旺盛的野草。
萧珩几乎要被她面上的神采灼得烧透了一双眼睛,他垂着头沉默一瞬,遂陡然伸手揽住了少女的腰肢,一面隔着窗子,将头压在了她的一侧肩上。
“……您别玩我了成吗?殿下。”萧怀瑜梦呓一般低喃着,姬明昭甚至在他的声线里听出了一丝不大明显的委屈与恐惧。
“臣跟您想得可能不大一样……微臣很贪心的,想要的东西也很多很多。”
——他并不满足于做那个只能让她一时失控的“意外”,他想变成她身边唯一一个的“例外”。
他不想被她用完了就丢,也不想看到她身旁再出现别的什么人——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也不想。
他承认他的心思很野,他的独占欲与排他性是一样的强。
——他知道他大约算不上是一个好人。
萧珩想着拿额角轻蹭了少女的肩窝:“所以……您要是只想玩玩的话,就别再招惹臣了。”
——别招惹他了,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出些什么样的癫子事来。
“……你想多了,萧怀瑜。”姬明昭应声微默,她垂了眼,从这角度她看不清少年人的眉眼,只能瞧见他线条紧绷着的下颌。
“玩玩,还不值得我费这么大的心思。”
——她若真的只是想跟他玩玩,那天就根本不会让栖寒送来那一轴的断线。
于是萧珩又一次的缄默下来,他半晌方静静紧了紧他揽在她腰上的手臂:“您到底想要什么?”
这一回又听到这问题的姬大公主不再遮掩,她在月色下微启了一张朱色的唇:“兵权。”
“……京中手上握有兵权的世家可不止一个萧氏。”少年人缓慢地眨了眼,姬明昭几乎能感觉到那长睫羽毛一样轻拂过她的颈侧——只她脱口而出的答案却仍旧唯有那一个:
“但他们都没你好看。”
“殿下,除了一张脸,”听到这回答险些又破了大防的萧怀瑜恨恨咬牙,“萧珩身上真就没别的什么值得您去图的吗?”
“萧怀瑜,你该庆幸自己还有一张脸值得我去贪图。”姬大公主不为所动,边说却又边半真半假安抚似的轻抚了少年人半披散着的青丝。
入手的触感顺滑而不显柔软,像是稍硬一些的厚实丝绸,又像是衣裳上整齐排列着的苏绣针迹。
“——看看别人,他们可是连这一张脸都没有。”
“……殿下。”并未觉着自己有被安慰到的萧珩闷闷出声,“臣想僭越。”
——他突然很想咬她。
想咬死她。
“轻一点,别留印子。”无端意会到他想法的姬明昭眉梢轻挑,“我明儿还得见人呢。”
奈何少年人却并未答她,他只在得了她的首肯后,便毫不犹豫地一口重重咬上了她的颈窝。
他嘴上用上了十足的力道,由是那一口锋锐的利齿轻易便割破了她的肌肤。
“嘶——”
点点铁锈一样的腥气在他嘴里缓缓弥散开来,猝然吃痛的姬大公主皱着眉闭目轻嘶一口,继而稍带嫌弃地斜了下眼珠:“萧怀瑜,你是狗吗?”
——这人怎么还带真下嘴往死里咬的?
“那殿下……以后就把臣当成狗来使唤罢。”松了嘴的萧珩如是闷声呢喃,一面拿舌尖小心舔舐去了她颈上渗出来的鲜艳血珠。
姬明昭被他气得几乎要发了笑:“是吗?当狗使唤。”
“可是这世上的狗都会叫——你要是真想让本宫把你当成狗来使唤……不若先叫来一声听听?”
她话毕略略抬了下颌,瞳底有一小缕得意跃动着稍纵即逝。
其实她那话本就是说来逗弄他的,孰料少年人听罢,竟毫不迟疑地张嘴发出了一声狗叫:
“汪。”
“萧……萧怀瑜,你刚说什么??”从未想过他真会学那动静的姬大公主麻了爪子,她瞳仁震颤着险些以为自己是一时生了幻觉。
萧珩闻言不假思索地重新张了嘴,这次他那叫声听着,甚至比方才还要更像是一只真正能看家护院的狗:
“汪!”
他缓了缓,“汪”完了又轻巧舔|||吻了少女脖颈上那犹自渗着血的齿痕。
这一遭下来,他像是倏地来了什么瘾一般,敛着眉眼轻哼着又叫出一声:
“汪。”
“汪——”
“汪……”
他这样叫着,每一声狗叫之后都必然跟着一记在那齿痕上的、极浅的吻。
那一夜萧珩断断续续叫到了几近天明,姬明昭同样也就那样被人揽在怀里轻吻着亲到了东方既白。
日出之前,姬大公主终于得以提着那尊琉璃花灯,顶着两只比食铁兽也小不了多少的乌青眼眶悻悻然翻出了将军府。
接下来的两日,平素怕热的姬明昭不得不套着件严实得堪比冬装的衣裳示人。
而在宫宴结束之后的第六个白日,萧怀瑜亦总算做好了十足的准备,独自一人登上了进宫面见帝王的车。
? ?这下真成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