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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睡着了!”

袁氏喜不自胜地说道,声音压得很低,生怕惊扰了榻上之人。

榻上蒙着眼纱的女子闭着双眸,鼻翼间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气息安稳。

白纱下原本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还是明大小姐医术高明。”袁氏诚心诚意地赞道,“这些天我又给夫人请了不少京中名医,都只会开些活血化瘀、安心定神的方子,没半点用处。”

想着舅舅,明皎便对袁氏客气了三分,“那明日我再来为夫人看看。”

反正她明天也要来此看兄长,也是顺便。

袁氏喜出望外,笑开了花:“那就劳烦明小姐了。”

“我们王爷也会记得小姐的好,来日小姐若是有所求,尽管开口。”

初七那日后,她就令暗卫调查过这位明大小姐,知道她如今的处境可谓四面楚歌,侯府的家人都巴不得从她身上扒一层皮肉下来。

若是由定南王府出面,明大小姐想拿回她生母的嫁妆,轻而易举。

景川侯府虽是勋贵,但近二十年早已没落,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多谢袁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明皎不卑不亢地笑了笑,“我该告辞了。”

她自榻边起了身,恰在这时,一阵微风自窗口拂来,将案头的一张绢纸轻轻飘地吹起……

“哎呀!”袁氏低呼一声,想去接,但她离得有三四步远,绢纸已然飘落。

明皎的反应极快,下意识地出手接住了那张绢纸。

纸上的一行字也赫然进入她眼中——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笔力遒劲,逸韵高致。

未见其人,观其字,已知其人。

明皎莫名地知道,这应该是定南王湛星阑手书。

她默默地将绢纸放回案上,以茶碗压住。

走出屋子时,西斜的阳光直刺而来,令她不适地眯了眯眼眸。

心想:世人都说定南王夫妇感情不睦,倒也未必。

夫妻间的事很多不为外人所知。

就像曾经也有人感慨她的生母楚氏好命,区区一个商贾女登上枝头成了侯夫人,说景川侯情深义重……

是啊。情深义重的景川侯在热孝时就续娶了卢氏,还美其名曰,一双儿女不能没了母亲照料。

迎上舅舅关切的眸子,明皎展颜一笑:“舅舅,我先送你回金鱼胡同。”

楚北辰又朝屋内深深地望了一眼,才道:“我们走吧。”

“这观中风水甚好,我倒是想着,不如也和阿远一样在此住下。”

一行人沿着一条青石板小道往大门方向走。

小团子很扫兴地告诉楚北辰:“舅舅,那怕是不成,观中没空屋舍了。”

“近来寄住观中的读书人极多。”

春闱三年一次,一些来自外地的寒门举子若是手头紧张,大都习惯寄住在道观寺庙中,这里不仅清静,而且省心。

明皎道:“无量观香火极好,舅舅若是想住下,怕是要提前半个月才能定得到厢房。”

“我打算月底为娘办一场法事,已经与平阳真人说好,届时会留一个院子给我们歇两宿。”

楚北辰蓦地收步,问:“你娘的生辰快要到了,你是打算给她办生祭?”

明皎点点头:“我也想趁着这个机会,让大哥给娘上柱香……”

“不急。”楚北辰飞快地打断了明皎的话,“我待会儿就遣人去接你外祖父、外祖母来京城,法事还是等他们两位来了,再说。”

江南与京城数千里之遥,等两位老人家抵达京城,那定是要四月了。

直觉告诉明皎,舅舅另有计划。

但舅舅这会儿没说,明皎也就没再追问,乖顺点头:“那就听舅舅的。”

楚北辰又继续往前走,随口说:“我听阿迟说云居士的头受过外伤,她的头痛症可能治?”

明皎道:“她头部有淤血停积,是十几年陈年旧伤。我方才施针是为她化瘀镇痛,但淤血能否尽化……我的医术有限,只能说,五五之数。”

楚北辰自言自语地低语:“看来还是得寻到那位无为真人。”

说话间,几人来到了无量观的门口。

只见门口喧喧嚷嚷,堵着一行车马。

一个中年道士正好言好语地劝他们离开,说他们这般会挡了香客的路。

“我说了,我们是来找人的,等找到人自然会走!”一匹高大的棕马上,一个蓝衣少年倨傲地说道。

看着那少年,明远的呼吸一紧,双手紧紧握成了拳。

下一瞬,蓝衣少年转头朝明远的方向看来,剑眉一挑,“大哥,可找到你了!”

小团子的脸色也是一变,一边唤了声“起堂哥”,一边抬头望去,就见那蓝衣少年从马上一跃而下。

少年生得眉清目朗,身姿挺拔矫健,举手投足间,透着阳刚英武之气。

他快步走到明远面前,脸上带着恼怒,口气不善地教训道:“大哥,你让我们一阵好找,你既暂住在无量观,为何不去信告诉娘亲?”

“你快过来,随我去给爹娘道歉!”

明起伸手去抓明远的胳膊,却被明远反射性地拍开。

明起不由皱眉,不知他这大哥是发了什么病。

他没好气地扬声说:“大哥,我让你去给爹娘请安,你打我作甚?”

这边的动静引来一些进出香客的注意力,不少人纷纷驻足,朝这边看来。

“明远!你怎么能打你弟弟?!”

一道那蕴含怒气的女音自其中一辆马车内响起。

下一刻,就见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在仆妇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

那妇人身穿一件藏青色葫芦宝瓶纹的杭绸褙子,体态丰腴,面容富态,模样长得与明起有三四分相似,一看就是母子。

正是明远的养母唐氏。

“您怎么来了?”明远声音嘶哑地问,喉咙因干涩而刺痛。

往昔的回忆再一次汹涌袭来,伴随而至的是胸腔内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恨意。

唐氏瞪向明远,冷冷地斥道:“前些日子,我接了太夫人的信,才知道你来了京城竟然没去侯府拜会她老人家。”

“明远,你读了十几年书,还不知道规矩礼数吗?你怎可如此失礼,把我与你爹的脸面都丢尽了!”

“今天你还敢对你二弟动手,简直无法无天了!你莫不是觉得你马上就是进士,就连亲弟弟也不认了?!”

?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源自五代吴越王钱镠致夫人戴氏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