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什么?
叶江目光晦暗地看着阎浩,等着阎浩骗他。
明知是裹了蜜的刀尖,他依旧想舔一口,就算混着血吞下,也甘之如饴。
阎浩不擅长说谎,也不准备说谎,而是照实说:“三哥三十岁生日那天,许许一大早便去了雍和宫。
我亲眼看到她三跪九拜,虔诚地为您祈福,愿诸天神佛保佑您平安健康,事事如意。所以她送了您一棵柿子树。”
这些话,确实是温如许说的,阎浩只是将她的原话整合一下叙述了出来。
叶江眼皮垂下,自嘲地笑了声:“她那样做,未必就是爱,只是……”
只是怕他罢了。
那三年,温如许对他除了恨和惧,可曾有过半分爱意?
阎浩不忍看到叶江这副模样,于是继续找“温如许爱过叶江”的理由。
“六年前的冬天,她在唐园堆了两个雪人,一高一矮,高的旁边写着您的名字,矮的旁边写着她自己的名字。两个雪人紧紧地挨在一起,她还用手机拍了下来。”
“还有……”
叶江抬手打断:“行了,别编了。”
阎浩:“三哥,我没编。”
叶江没再说话,径直走回到车前,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阎浩看到谢昆琦坐在驾驶位上,没跟他争,自觉地坐进了副驾。
谢昆琦从医院大楼出来后,没去劝叶江,也没像顾景深他们那样看热闹。
身为叶江的助理兼好友,这些年来,谢昆琦亲眼见证了叶江是如何陷入到这场情劫中的?
从最初爱而不自知的强势占有,到现在爱而不得的深沉执念。
这八年,叶三公子那一身不服天、不服地的清冷傲骨,终究是被一个“情”字压得弯了下去。
人这一世,总会有自己的劫。
没钱的想要钱,为了钱把命搭进去的不在少数。
有钱的想要健康,烧香拜佛只盼多活一日。
像叶江这种,二十来岁便功成名就,还拥有强健体魄的人,唯独没有爱。
叶家和钟家纯粹是商业联姻,叶江是联姻后的产物。
叶荣祥把爱情给了叶书翰的母亲,把激情给了叶文山的母亲,把尊荣给了叶江的母亲。
叶江拥有的只是尊荣背后的冷漠。
从小在无情无爱的家庭中长大,导致叶江内心极度渴望拥有一份纯粹的爱,还得是独一份的偏爱。
以至于他对温如许一见钟情后,不择手段也要将她留在身边。
大概他想的是,像温如许这种身世凄苦的女孩很容易爱上他,还会爱得不离不弃。
可偏偏温如许不爱他。
于是叶江便以强硬的手段掠夺,抢占,发疯般掌控。
越是得不到,他越是想得到,想到最后就成了疯魔式的执念。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恰好这两样,叶江都占了。
二十四岁,是他的一劫。
为兄弟报仇,前途尽毁不说,还差点把命搭进去。
二十八岁,又是他的一劫。
迟来的情劫,一困就是八年。
谢昆琦即便不通易经命理,但他敢断定,叶江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断送自己。
或是前途,或是命。
过刚易折。
-
温如许坐进车里,偏头看向窗外。
夕阳倒退,越退越淡,直到最后一缕余晖消失殆尽。
路灯渐次亮起,点缀出繁华的夜。
车停在云尚门外,陈舒云解开安全带,点了根女士细烟。
温如许转头看向她:“少抽点。”
陈舒云贪恋地吸了口,做了精致美甲的手指夹着细烟弹了弹,妖娆地笑道:“怎么,怕我折寿啊?”
温如许低头笑了笑:“生死有命,没什么好怕的。”
陈舒云随意抽了两口,将烟捻灭,倒出一颗薄荷糖含进嘴里。
温如许没急着下车,仰头靠住座椅,等着陈舒云开口。
陈舒云将一颗薄荷糖含得快化完了,才开口问道:“你现在是什么打算,还会再回到他身边吗?”
温如许摇了摇头:“不。”
陈舒云又问:“如果他真心实意地追求你呢?”
温如许讥讽地扯了扯唇:“不可能,他不可能那样做。叶江那人,只会算计、掠夺、占有。再说了,他也折不下那身傲骨。”
“如果。”陈舒云再次强调,“我是说如果他真心实意地追你,你会答应吗?”
温如许仍旧摇头:“不会。从离开他的那天起,我就没想过再回头。”
他得好到什么程度?才能让她心甘情愿地回头?
陈舒云叹了声:“唉,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老冯想把公司搬去北城。”
温如许淡淡地笑了下:“只怕不是冯总的意思,是有人逼迫冯总搬的吧?”
陈舒云解释:“倒也不是胁迫,主要是谢助开出的条件,别说冯总拒绝不了,连我都觉得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温如许点点头:“嗯,公司大事由你们定,我只是一个打工仔,无权干涉这些。”
陈舒云问:“如果公司搬去了北城,你愿意跟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