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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与病弱兄长共梦 > 第73章 母亲留给妹妹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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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母亲留给妹妹的丈夫

帐中人还陷在梦中,只是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

黛眉微蹙,睫羽轻扇。

薄衫已被冷汗浸湿,少女眼角噙泪,好不可怜。光线有些黯淡,自是照不出她酡红似醉的面颊。

被褥快要被白净的十指绞出痕来,她似乎在推拒躲避着什么,毒蟒缠身般痛苦。最终还是没能躲过去,紧绷的纤细腰肢颓然一颤,整个人重重瘫软下来。

如溺毙在岸的鱼儿,少女脱力惊喘着。

下一瞬,睁开雾气氤氲泛着桃花薄红的双眸。在对上那盏灯火时,小脸唰地失去全部血色。

被撞见了……

“女郎可是魇住了?”

注春倒没往这方面想,一来她自幼跟在辞盈身边,没怎么接触过风月之事。二来自家女郎性子羞怯柔弱,如风中娇花。

“没事。”

辞盈轻轻摇头,双手仍攥着被角不放,“备些热水,我想……沐浴更衣。”

虽有些奇怪入睡前分明已经沐浴过。可见她冷汗涔涔,注春一句未问,自去叫人准备热水了。

本以为折腾这么一通,入睡会很困难。

但辞盈腰酸腿疼,乏力得很。近来入梦频繁,她实在有些吃不消。阖眼没多久便再度沉沉堕入梦乡。

这回清静到天明。

翌日天色将明未明,注春进来唤她起身。

宁氏的忌辰在祭礼前后。江家宗祠什么也不缺,宁氏的千里孤坟却只有他兄妹二人。辞盈不记得母亲音容样貌,她生得太早,又生得太晚。

细细准备了上好的鹿肉、饼饵、酒水、帛等……这些都是宁氏生前喜爱的。

兄长曾告诉过她的。

出门时曙光方破天际,东方隐隐泛着鱼肚白。马车已经停在那里等她了,昨夜下了半宿的雨,车辙拖曳出泥泞印痕,压得道旁萋萋芳草东倒西歪。

衣冠冢立在一处并不显眼的溪流下游。

野径荒僻,遍地碎石,越往里走四周越发寂静。绣鞋溅了泥点,辞盈身着素衣,扶着幕篱正欲提裙,疏朗如月的手掌却先一步伸到她面前。

“上来。”

远处三两只翠鸟掠过水面,踪迹难寻。

趴在青年宽阔的肩背上,望着那如迢迢流水披散半身的长发,发尾弧度柔软,沾了几缕晨间水汽。此刻,随步伐一晃一晃地扫在她小臂上……

辞盈神情有些恍惚。

距离刺史府上的梅林,仅过去一年半载……想到兄长不喜与人亲近,她微微倾身,凑近对方耳畔,轻柔出声,“阿兄,放我下去吧,我自己能走的。”

他已经为她做的够多了。

没道理自己连这点苦头都吃不了。江聿并没回答,只问了句毫不相干的话,“昨夜睡得如何?”

背上少女陡然一僵。

这原本是个再寻常不过的问题,客气也好实话也罢,都应该做到对答如流。前提她一闭上双眼,不是交缠难分彼此的衣带、以及跪坐湿透了的蒲团……

所以,这话她注定回答不上来。

再想到兄长如兰芳绚,垚璋之洁。如此殷殷关切下,哪知背上的妹妹满脑子污糟?那一瞬间的羞愧难当如潮水漫涨,竟迫得她不敢抬眼。

无意识揪紧青年肩侧衣物,好半晌才虚虚从喉咙挤出几个字眼。

“尚、尚可……”

与往年一样,祭品被一一摆开。眼前幕篱轻纱被风吹得鼓动。落花飞絮里,辞盈安静垂眸,望着碑上斑驳的名字。

心里默默祈祷着。

母亲若是在天有灵,定要保佑哥哥长命百岁、身体康健。也不必太过担心,哥哥将她保护的很好。

新摘晨露未曦的洁白梨花点缀其上,晶莹剔透。辞盈正要起身,倏地听到旁侧静默无言仿若死去的青年,淡声说道,“燕燕,过来一同给母亲叩首。”

少女闻言乖顺跪在他身侧。

与他并肩叩了首。

江聿又取出那坛梅花酒,歇了封,梅花特有的清冽与酒的甘烈揉杂在一起,清醒中透着沉沦。

在这早春莺时,别具一格。

“再给母亲敬酒。”

叩首是每年都有的,但酒水和其它祭品一样,都是直接摆在坟前,以浇代奉,今年怎生变了?

而且看这样子,是要与她一道敬……

辞盈愣了下。

到底没有多想,伸手接过那盏酒水。

丝丝缕缕梅香萦绕,清透水面甚至能照出她鬓边纯白无暇的梨花。有一霎恍惚,颈侧香瘢点点。

她呼吸微窒。

下意识抬眼去看青年。

后者神色平静如常,看不出半点多余情绪。稠密的叶片遮蔽大半天空,将他面容笼罩在阴翳中。似有所察般,那双眼尾天生几分上挑的眸子沉沉回望——

辞盈心中一漏,慌忙收回视线。

手中酒盏涟漪微漾,再看时颈窝雪白,哪还有什么痕迹?

敬盏薄酒不是难事。

她很快上前,敬酒再叩,直身时却听到林簌泉韵的声线。

清润缓流,不疾不徐。

“您托付之事,我能办到了。”

“往后我会照顾好燕燕的。”

反应过来母亲托付他的只能是自己,辞盈眼眶不由有些发酸。兄长寡言,而寡言之人注定是吃亏的。

哪怕办了十件实事。

呈现出来的也只有一分效果。

江聿又叩了个头,这次却没叫她,也没说话。只是腰身弯下的弧度更低了些,几乎贴到地面,足足停顿好几息才重新起身,变回那个风光霁月盛名在外的年轻郎君。

比起兑现诺言,更像赎罪。

江聿的确在赎罪。

母亲求她安逸平顺,能得个好归宿,万不可步己后尘。

从前他思来想去,心中暗将那些适龄郎君筛选遍了,人品、家世、样貌、才学……始终觉得不对,看谁都不是良配。

直至某刻倏然了悟,珍宝易碎,最好贴身藏放。这世上任何一人他都放心不下,也没有任何一人似他将她缝入骨血不可撼动,所以绝不能把妹妹交给别人。

没什么比他亲自照看更稳妥的了。

他是她哥哥。

爱护了她十七年,接下来也合该如此,从生到死永远待在一起。

江聿甚至偏执地想。

——他才是母亲留给妹妹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