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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与病弱兄长共梦 > 第74章 夫人还是撑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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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祭礼大张旗鼓,今年倒显得消沉。

云州乱疫的风声不知怎么传了出去,茶坊闹市中甚至有流言,说王罗皆盯上这块肉,意图在秋杀前踏破关口,占据南地。

如今上下人心惶惶,背地里各自做起打算。

经此言论,江韬本就不坚的立场愈发摇摇欲坠。尽管江聿说水浑浊泥沙俱下,看不清鱼虾,不妨静观其变。但他还是心急如焚,短短几日嘴角直起燎泡。

想到江令姿的婚事拖延至今。

再想到袁夫人坐在堂上,半撩眼皮说的那番话……最终一咬牙,往江老夫人院中去了。

一个孙女和江氏的以后,江老夫人还是能分得清。

轻重取舍,无非如此。

可怜还在一心等待退还信物的董氏,猝不及防收到婚期已定的消息,当场昏死过去。反倒是素日也疼爱女儿的江伯父,像个没事人照样该吃吃该喝喝。

继续追求他那风流不羁的名士风度。

董氏愁白了几根头发,他就多了几个红颜知己。

长长的廊腰没入水雾尽头。

朝露漙漙,熹微之际。堂前盆景仍是垂死状态,奄奄一息,仿佛盛春暖阳不曾照见过身上。

那墙紫藤花被砍得七零八落,纷乱坠地。

辞盈甫一踏入,便瞧见被押在庭中恨恨咬牙的江等容。她双手被缚在身后,脚下还有一把寒光凌凌的长剑。

“四女郎今日属实胡闹,老夫人跟前怎能拿剑指着自个叔父呢?”刘媪立在老夫人身边,叫道。

“顶撞长辈,这可是大不孝!”

“我呸!你这遭瘟的老妪,莫不是脑袋里头灌进金汁了!”离得这般远,也能听到江等容后糟牙咬得嘎吱作响,她双目赤红,瞪向江韬。

“去你的劳什子叔父!为了心肝肉儿子舍弃发妻,如今还敢把算盘打到我阿姐头上!”

“我阿姐可不给你儿子铺路!!”

“孽障——”

上首的江老夫人颤颤巍巍指着她,气得胸口绞痛。

刘媪忙上前,给她揉拍顺气。

除了卧病在床的董氏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江伯父,其余皆在场。

余氏当即眼圈泛红,好似受了天大委屈,用软帕揩着泪道,“没想到四娘你也是这般想的,怪我不好,郎主当时中了腌臜药……只是怜我无处安身……”

“后来不小心有了孩儿,才不得不将我接回府中。不成想先夫人难以容人,为此竟一病不起。我与那个孩儿也是有缘无分,进门没多久就……”

她双手轻轻搭在腹部。

余光扫向正欲见礼的少女一眼,低头小声抽噎。

辞盈那张素净的脸上血色尽褪。

碎片般记忆纷沓而来,似乎回到了许多年前。

不论她怎么说没有,告诉他们余氏是自己摔倒的……父亲和祖母始终用冰冷谴责的眼神刺向她。

一切辩白都显得无力。

父亲甚至眸底浮现出浓烈的失望,仿佛透过她在看另一个灵魂。

“你母亲的死和琴娘没有关系,你才几岁便歪了性情,学这些见不得光的钻营伎俩?”

“从明日起去你祖母那里吧,聆听训导,让她好好教你女子应有的规矩。”

“可是阿兄……”

“胡闹!男女七岁不同席,从前是念你自小没有母亲,让鹤奴多照看一二。倒疏忽了,这般黏着你阿兄简直不成体统!”

“……”

身形不由自主向后退去。

那时的她尚且年幼,哪里懂得这是一场针对她的计。

好让父亲彻底的心偏离。

微颤的肩头被一只戴着雪白手衣的手,轻轻扶住。辞盈回头,恰巧撞入青年清远疏淡的瞳眸。

朦胧曦光穿过明堂,从他清隽的眉骨透散,目光下敛,睫羽垂覆,像一樽骨制的冷调白玉盏。

一时看去,又无端显出几分温柔。

辞盈扯着他的袖口,本该立时放手,但说不出是暂避风雨或习惯依赖的心理作祟,十指紧了又紧。

江聿没再看她。

却也没有拂开她。

他略上前一步,松竹般颀长的身形瞬间将人挡得严严实实。玉冠上的明珠璀璨,更映衬青年朗如孤山,风骨峭峻。

“夫人宽宏大量,听闻那日在场的婢仆回去后都领了赏。”

他手掌不紧不慢、几分抚慰意味地轻拍着少女后背。话语却是平淡至极,听不出任何讥诮愤恨。

仿佛陈述某个事实。

这下苍白无措的人换成了余氏。她下意识回头去看江韬,目光中流露出丝丝慌乱,又故态复萌啜泣道。

“我知二郎君心里只有姐姐一位母亲,这些年没把我看入眼里……但这种事怎能红口白牙地胡说一通呢,莫非我还会拿自己的亲生骨肉去作饵不成?”

背上的手微微停顿。

春衫轻薄,隔着面料能感受到成年男子独有的修长分明指节……辞盈抬眼去瞧,只见他眼尾下落,竟多了丝笑意。

这样一双眸子,笑起来却不是春意阑珊桃花软红。

反倒尽添凉薄锋利之意。

似一柄又薄又轻,透明含光,却杀人不见血的剑刃。

“夫人不曾操持庶务,自是不知,伯母一向心细,再小的账也记清楚了。”

碰巧今日董氏不在。

余氏的长指甲却已掐进肉里,留下泛白的血痕,这才硬生生止住秋风落叶般打摆子的身子。

“二郎君谣诼诬谤以陷我!”

她腿脚一软,作势气急攻心,踉踉跄跄就要往后倒去。

辞盈咬了咬唇,飞快从兄长身后探出脸道,“今日所论关乎江氏,亦关乎小郎,夫人还是撑着些,回去再晕吧。”

这样的招数,领教过一次便长记性了。

她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反复跌倒。

听到江宾,余氏弯下的膝盖诡异一卡。若不是旁侧的心腹女婢及时托住,调整掩饰,恐怕得被人当场看出端倪。

她的儿子还姓江,指望这笔富贵。

江氏若真倒了,这么多年的苦心筹谋,可就付诸东流。

“够了!”

本就心烦意乱的江韬,被搅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对江聿的怪罪与打压几乎成了一种习惯性,怒声便斥,“鹤奴,这是你母亲,妄你在外君子之名,就是这样同家中长辈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