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大房闹得人尽皆知,宋知韫却是见怪不怪,以宋沐冉的性格要是不闹得天翻地覆好叫那屏儿赔上一条命,那恐怕是难以罢休的。
“那屏姨娘如何处置的?”她边剥着橘子边问道。
“奴婢听闻打了二十板子,以儆效尤。”银翘轻声回话,拿起一旁晾晒好的衣裳去熏笼前熏香,“不过瞧着眼前这状况,日后延二爷怕是都不会去屏姨娘的房间里去了。”
宋知韫将橘瓣上的白色经络剥离开来,想起前段时间自从寺庙回来后,屏儿没少在她面前献殷勤,要么是自己制作的香囊,要么便是精致糕点,这些其实都是些小恩小惠,更多的是她能够打探到不少有关宋沐冉那边的消息。
只是,她并未完全打算要站在屏儿这边。
到底是大房的事情,她不好直接插手,否则传出去岂不是二房失礼没了规矩?
宋知韫将橘子送入嘴里,看着窗柩外结满橙红柿子的老树,语气平静,“你说屏儿会做出这样大的蠢事吗?明目张胆到好像也顾不得自己死活,只是想一心将宋沐冉肚子里的孩子除掉。而且为何早不除,非得这个时候除去了呢?”
这是一场再明显不过的局,屏儿是难以逃过的。
毕竟,同处于一个院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
只要宋沐冉下定了决心要栽赃陷害,以屏儿的一个人是完全不可能对付的过来的,哪怕有萧颂延的宠爱,哪怕她有再多的计策,都不及宋沐冉主母这样的一个身份。
银翘瞬间醍醐灌顶,她不禁捂住了唇,“那秘药本就是……难不成二小姐是早就知道肚子里怀的是个死胎,如今想要利用这死胎,让延二爷早点回心转意,甚至除去屏儿?”
宋知韫看破不说破,是啊,怕是早就知道了那一切,只是这计策本该用到她身上来的,没想到她是个谨慎的。
于是,接下来此计不成再生一计,这才有了将所有的一切都推到屏儿身上这件事情。
“不过奴婢还听说了一件事。”银翘继续说道,“那延二爷自从孩子没了之后,整个人精神都恍惚了不少,吓得大夫人以为他是魇着了,预备请大师过来给他除除身上的晦气。”
宋知韫也只是当成一个笑话听,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前世她的孩子这样没的时候,萧颂延也只是哀嚎了几声,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
夜里,萧颂延眼神有些呆滞地望着头顶的纱帐,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自从他今日得知孩子没了这样晴天霹雳的消息后,脑中就开始不断浮现出某些他从未遇到过的画面,并且开始和曾经自己梦里的那些都联系在了一块儿。
梦中,他是有位极为深爱的妻子,但那背影绝对不可能会是宋沐冉,那道身影更加窈窕曼妙,甚至行为举止都那样得体,并不会流露出宋沐冉时而出现的那种眼皮子浅的事情来。
他有些辗转难眠,瞧见身旁宋沐冉熟睡,不禁起身披衣走出房间。
窗外月色清透如纱,将独立在院中的罗汉松映照的有些朦胧,天幕上星星点点,萧颂延往抄手游廊的方向走过去,凉风将身上的烦闷都吹散了不少。
正走到亭子不远处时,就看到一抹昏黄的灯光映入眼帘,而执盏之人的只可瞧见一个模糊的侧影,仅仅是这样的侧影,他却发现和梦里的背影重叠在了一块儿。
他一错不错地盯着那远处的人影,直至那女子回过身来,一张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本就生的五官精致,哪怕隔得远也能瞧得些许真切,正是宋知韫。
那些片段忽然都变得连贯了起来,甚至画面也开始变得清晰,也是如今晚的圆月,一盏宫灯置于石桌上,晚风拂面,将她鬓边的碎发吹拂的有些凌乱,她就那样靠在他的肩头,同他论诗词歌赋,说近些时日发生的趣事。
或是今天学会的糕点,又说起了院子里哪个丫鬟家里遇到的难事。
她似乎总分享些松快舒服的趣事,很少同他说在母亲面前所遭的训斥和苛责、也不像宋沐冉从未提及过看中了哪个首饰,要求他休沐时陪着去购置。
他脚下不自觉地想着要往她的方向靠的更近些,如飞蛾扑火般,控制不住地要往光源的方向靠的更近。可就在这时,一个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那儿,打破了他如梦似幻的场景。
来者正是萧景钰!
他手里提着食盒,还从袖子里拿出一支冰糖葫芦递给宋知韫。
不远处的少女欣然接下,笑的眉目舒展,模糊的光影下将眼里的雀跃衬的十分灵动。
“你什么时候出去了,怎么还给我带了这个?”宋知韫举着手里的冰糖葫芦咬了一口,甜滋滋的味道充盈着口腔,连带着心情也变得轻快了起来。
萧景钰坐在石凳上,将食盒打开,里面是牛乳蒸羊羔、虾仁馄饨、烤鹿肉和油盐炒枸杞芽,食物热气腾腾的香味扑面而来,将面颊上覆上的凉意都驱散了不少。
“我这不是瞧着你今日下午去看了铺子装修的如何了,怕你来不及用晚膳,便在去书肆买书的时候顺道给你带了些回来。”
他说的很是平常,可听到这话的以纶却是暗暗啧啧了两声,还顺道买的,明明那碗虾仁馄饨就不知道绕了几条街。
宋知韫哦了一声,夜风吹拂,凉意如雾弥漫开来,她朝着萧景钰的方向靠的更近了些,“今日家中发生的事情你可知晓?”
萧景钰闻言,神色微顿,“倒是在守门的小厮那儿听了一耳朵,我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他点到为止,没有再说下去。
宋知韫单手撑着下巴,笑盈盈道:“你难道不想知道其中关窍在哪儿吗?”
看到自家夫人那小狐狸似的狡黠模样,他就知道此事和宋知韫必然是脱不开关系的,但他也得装作不知道,只是问:“还请夫人告知。”
“你可还记得之前那晚有黑衣人来偷我梳妆台上那个檀木盒子的事儿?”
“记得。”萧景钰说,随即回味过来,“难不成那檀木盒子里……”
“如你所见,那盒子里的东西被那偷东西的贼换了。”宋知韫将自己的声音放得更轻了,五指搭在唇边,而后凑到萧景钰的耳边,“他们将药换了,我也是提前换了。你可知那秘药是用来做什么的?”
带着甜香的气息落在耳畔,萧景钰只觉得脸不住地开始发烫了起来……
? ?小剧场:表面上:萧景钰拍着胸脯,脸上轻描淡写:夫人,这些都是我顺道买的。
?
实际上:萧景钰去这条街买,再迅速跑到另外一条街买:买你的,买你完的,我买你的(买买买主理人???????)
?
注:今天身体不舒服,还有一章晚点发布,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