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面前摊开的宣纸上,用小楷写着“万寿节献策:南巡舆图与水利考”几个大字,纸张周围则是她用心地批注、圈画的《瀚海古道录》。结合那份《白叠策》上交的成功经验,她正为万寿节筹备一份后续的“兴国大礼”,她试图利用游记中的信息,推演出更详细的商路图及水利建议。
然而,就在她执笔沉思之际,眉头却渐渐拧成了一个疙瘩。
【不对!不对!】
林知夏猛地放下笔,在暖炕上焦躁地来回踱步。
【《白叠策》上次可以说是在养心殿看到那本《南疆异物志》后发散思维想的,有书籍可溯源,勉强说得过去。可这次呢?我若直接献上这本《瀚海古道录》后续的“西域商路图”和“水利图”,名不正言不顺啊!】
她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
【皇上虽然宠我,但我毕竟是后宫嫔妃!没有皇后娘娘的身份,也没有像德妃那样有个皇长子傍身。我一个无子的婕妤,这般频繁地参合朝政,等于是直接插手了户部、工部、甚至兵部的事!】
【这要是传出去,轻则被御史参一本“牝鸡司晨”、“意图干政”,重则……被皇后和太后联手打压,那才是真正的吃不了兜着走!】
她抱着头,心中呐喊:【这份万寿献礼,竟比谋划宫斗更难数倍。若献以凡俗的金玉或闺阁绣品,则与六宫争媚,徒增笑柄;可若再呈治国方略,则恐犯‘牝鸡司晨’之忌。贤内助与干政之界,一线隔,如何在不逾礼制的前提下,彰显独一无二的价值?】
就在她一筹莫展、心烦意乱之际,殿外忽然传来了王进那平稳而恭敬的通传声:“皇上驾到——”
林知夏的手猛地一顿,茶碗差点没拿稳.
【不是吧?我这二月初六,万寿节的礼物还没个影儿,他就来了?这老板的考勤掐得也太准了吧!】
她心中无奈吐槽,面上却只能立刻换上一副惊喜又热情的表情。
“快!收起来!”她急忙将桌上的书册和图纸塞回匣子,又让鸣琴将那装着香料的火盆挪远了些。
她疾步走到门口,等贺凌渊踏入殿内,李德福通传完毕后,林知夏立刻盈盈下拜。
“嫔妾恭迎皇上大驾!皇上万福金安!”
“好了,起来吧。”贺凌渊的眼中带着一丝笑意,伸手扶起她.
林知夏趁势起身,那份“热情”直接拉满。她不顾规矩,抬手便拉住了皇帝的手,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对他的思念与依恋.
“皇上!您怎么来了?嫔妾还以为,您正忙着春耕大典的事宜呢!”她拉着他的手,娇声笑道,那份毫不掩饰的欢喜与亲昵,比任何矫揉造作的迎驾都要动人。
贺凌渊看着她这副活泼的样子,心情大好。他任由她拉着,一边往暖炕走,一边笑着问:“春耕之事自有礼部和农官去忙。朕不过是忙里偷闲,过来瞧瞧,你今早请安又看了什么好戏?”
“哪有?”林知夏立刻收起了那副“事业狗”的模样,对着皇帝眨了眨眼,那双眸子像是盛满了星星。她凑近皇帝,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嘟囔道:“嫔妾哪里敢看戏啊?珍妃娘娘和德妃娘娘两尊大佛在说话,嫔妾在旁边听着,生怕说错一句话,被殃及池鱼了。嫔妾还以为您是想嫔妾了,特地过来瞧嫔妾呢?您是来打探消息的呀?”
她说着,还故意用手轻轻地捏了捏皇帝的衣袖,那份小心翼翼的试探与抱怨,让贺凌渊的心瞬间软了下来。
“胡说八道。”贺凌渊哈哈大笑起来,伸手在她头上轻轻地拍了一下,眼中满是纵容与宠溺,“朕何时说过是要打探消息?不过是听说你今早都打瞌睡了,特地过来瞧瞧。你这小妮子,难得见朕,就只顾着耍脾气,是吗?”
林知夏故作生气,松开他的衣袖,双手环胸,佯装要走:“嫔妾哪里耍脾气了?嫔妾是以为您想嫔妾了才来的,结果您来了就问我今早请安的事,嫔妾心里委屈呢!”
贺凌渊连忙伸手,一把将她拉了回来,紧紧地揽入怀中,那份温情让他的声音都低沉了几分。他低笑一声,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霸道地道:“走?你敢走试试。今晚你哪儿也别想去,就在这儿给朕待着。”
“哼!”林知夏在他怀里蹭了蹭,那份俏皮与可爱,让贺凌渊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了。
“好了,不生气了。你这身子才刚好,可经不起折腾。”贺凌渊亲了亲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陪朕用个晚膳吧.”
林知夏听他如此说,这才破涕为笑.
“皇上,您看时辰,想必还未用下午茶。”林知夏笑着起身,指了指殿内的小几,“不如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嫔妾这就让人去御膳房传晚膳。”
“哦?”贺凌渊目光落在那几碟精致的点心上,眼中满是赞赏.
林知夏见他心情大好,也知道自己目的已经达到。她乖巧地坐到他身旁,拿起银勺,亲自喂他吃起了那份精心准备的下午茶。
在两人这份带着私密的温情中,晚膳很快也被摆了上来。御膳房显然深谙圣意,知道皇上今晚要在永和宫用膳,菜色做得格外精致,且多是林知夏爱吃的江南清淡口味。
两人早早地吃完了晚膳。林知夏细心地用帕子为皇帝擦拭着嘴角,那份温柔娴静的姿态,与她方才的俏皮活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皇上,您看时辰还早,不如……我们做些什么?”林知夏收起帕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她转头,目光落在了角落那架雅致的古琴上。
“皇上,嫔妾想请您教我弹琴,好不好?”林知夏凑到他耳边,声音娇软,“嫔妾对那《梅花三弄》倾慕已久,只是苦于无人指点,今日有皇上这般行家在,嫔妾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她知道,皇帝素来喜欢她不按常理出牌的请求。
贺凌渊的眉头微微一挑,眼中满是意外。他伸出手,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声音低沉而诱惑:
“学琴?”他低笑一声,“朕今日可不教琴。但既然你舍不得朕,那朕便陪你,直到夜深吧。”
他直接打横将她抱了起来,那份沉稳与力量感,让林知夏下意识地环住了他的脖颈。
“走,美人。”
帝王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林知夏认命地闭上眼,伸出双臂,主动环住了他的脖颈。
红罗帐暖,烛影摇红。
殿外,风雪依旧。殿内,却早已是另一番……翻云覆雨的旖旎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