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一个十六岁的妈祖军战士,他来自美国西部的乔克托族。
1824年,乔克托族仍以密西西比州东南部的河岸台地为核心家园,村落沿珍珠河、奇克索韦河、帕斯卡古拉河铺展。典型的居所是圆木或树皮为骨架、外敷泥土的茅顶小屋;人们以“三姐妹”,玉米、豆类、南瓜为核心轮作,兼事捕鱼、采集橡子与野果,并在林间狩猎鹿与熊。
此时的乔克托社会仍以氏族为纽带,男性多以设陷阱、渔猎与鞣制兽皮为业,女性负责播种除草、编筐缝制;节令与礼仪紧密相联,仲夏的绿谷节(初果与新火仪式)与传统的球戏既维系社群凝聚,也承载宗教象征。
乔克托族约有2万人,散居在60—70个居民点,是东南部农业最为发达的部族之一,甚至能以剩余农产品参与交换。
在“文明开化”话语的推进下,教会与传教士在乔克托地区广泛设立学校与教堂,逼迫乔克托人改宗并强制接受英语教育;
印第安部落被迫将子弟送入由白人主导的寄宿学校,如远在肯塔基的约翰逊印第安学院,以接受宗教、手工与基础学科训练。这种“教化”以同化为目标,强调英语与基督教,弱化乃至禁止乔克托语与本土宗教实践,成为文化压迫的重要渠道。
尽管乔克托人努力在适应美国殖民者的社会,可白人对土地的贪婪,在逼迫乔克托人不断让出最肥沃的土地。
1820年《道克站条约》迫使乔克托割让密西西比中西部约500万英亩土地,换得阿肯色河与红河之间的迁居地,强迫乔克托人用大河边最好的土地,换取一片荒芜的山地;
接着,美国佬为所谓“保护”迁居群体并推进后续迁移,1823年美国国会授权在阿肯色领地的西部设立印第安领地,从制度上为大规模驱逐与重置奠基。
对许多乔克托家庭而言,这既意味着祖辈坟茔,耕种地与狩猎领地的丧失,也意味着他们将要面对从未开发的土地和无尽的饥饿,被迫在陌生的边疆地带重新开垦没有水源的荒地。
大山恨美国人,他看见太多印第安部落的悲歌。
美国对拒绝离开故土的印第安部落通常采取“先礼后兵”的组合手段,先以条约与“文明开化”话语施压,继而实施军事征剿、强制迁移,最终将幸存者集中到保留地并辅以同化政策。
大山的父亲,就死于美国士兵的枪下。
他父亲拒绝签字,他让萨满带走所有老幼,他带着一百名战士留在村落里,想要保护他们的庄稼地。
可十三岁的大山跟着族人们,在一天后从林间小径奔回村落时,天色已经暗淡。风里依然有着焦糊,和灰烬的苦涩。
他听见乌鸦在头顶盘旋,叫声像钝刀刮过骨。村口的榆树被劈作两半,树心黑如炭;地上横着上百名战士的尸体,披着清晨的露与血,有人还握着折断的弓,有人面朝下趴在玉米田埂上,指缝里嵌着泥土与草叶。纳科认得他父亲的斗篷,那枚鹰羽被血黏在肩头,眼睛却永远睁着,望向东方,那里本该升起第一缕炊烟。
庄稼地被烧毁,菜地被马匹践踏成泥,战鼓倒在灰堆旁,鼓皮裂开,纹路里还夹着干涸的血。纳科想喊,却发不出声;他跪在父亲身旁,伸手去合那双不肯闭上的眼,指尖碰到父亲的额骨,他猛地缩回,仿佛被火舌舔了一下。他永远记得,远处的河湾上有风吹来,风里全是悲伤和绝望。
一只手落在他肩上,老萨满站在背后,声音像从地底升起:“孩子,别让仇恨烧光你的心。记住他们的名字,记住这土地的气味,记住今天的风。”
大山点头,把父亲弓上的弦取下,缠在自己的手腕上。他拾起一面烧得只剩半幅的盾牌,用草绳系在背上;又在灰里扒出一把未被火吞的石刀,刀口崩缺,仍冷得刺骨。天光渐亮,乌鸦飞走,乌鸦掠过的地方,留下一地黑色的羽毛。纳科站起身,望向被烧毁的村落与农田,把泪水逼回眼眶。
他以为,从今往后,他们都将在旷野与沼泽之间生存,他要把族人的故事与名字带在身上,等到有一天,带着活着的人回到这片土地,重新种下玉米、豆子与南瓜,让鼓声再次响起。
直到有一天,一名族人嘶吼着回到贫穷的部落,他跌下马匹,跪伏在地上嚎啕痛哭。
所有的族人都惊恐的冲出帐篷,以为美国人又打过来了。
可他一边痛哭,一边嘶吼:“回家!我们回家!”
妈祖军和所有印第安部落约法三章,第一,他们能够回到故土,并圈定部落原来的土地;第二,一旦圈定不能随意掠夺任何移民和其他部落的土地,否则组成联军讨伐;第三,每个部落要抽出百分之五的人口作为战士加入马祖军,保卫自己的家园。
于是,他们全族一千三百人再次踏上归途,等他们回到故乡时,全部都惊呆了!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已经被开垦完毕,已经种下种子。
妈祖军将一份地图交给老萨满,让他确认他们部族的土地,双方在篝火边描绘出地图,并签下契约。
大山看到,那份地图被分两份,一份被郑重的交给老萨满,一份被妈祖军战士装进背包,带回妈祖军营地。
马祖军在夜里,吃着自己的干粮,他们不像白人会掠夺粮食。
看到印第安部落民在煮野菜汤和蘑菇充饥,那些战士甚至倒出了自己的粮食,那是一种白白,小小的颗粒。
大山从未见过!
马祖军说:“这是大米”
大米很好吃,大山很久都没有吃饱过了,那天夜里吃着野菜粥,是自从父亲死后,他第一次吃饱。
第二天清晨,十名士兵中的七人离去,剩下三人留下来教导他们耕种。
原来,这片土地里种的是小麦,玉米,大豆,红薯还有麻料。
他们教大山他们如何管理这片土地,如何分垄,如何浇水,如何堆肥和施肥,如何护理沟渠,在什么季节收获。
老萨满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种子需要这样耕种,需要投入这么多工作。
看到族人们破烂的衣物,妈祖军喊来车队,送来一批过冬的军服,说是明年可以用麻田里的产出来支付衣服的费用。
老萨满给他们跪下,可马祖军士兵把他拉起来,只是拍着胸口重复说道:“兄弟,兄弟”。
两周后,十六岁的大山和五十二个少年拿起盾牌和石头长矛跟着三名战士离去。
那三个士兵也不骑马,他们牵着马匹走在前面。
一路上,能遇到不同部落的战士,以前部落之间也会有战争,可这一次所有人都称呼对方“兄弟”。
进入军营,大山跟着近两千名部落战士站在大坪里,有军官在喊话,然后被印第安老人翻译成本地的印第安语。
“无论你们来自哪个部落,从今日起,我们都将有一个名字,中华人!我们不分彼此,兄弟之间绝不拔刀相向。”
他大声喊道:“对兄弟拔刀之人,就不属于中华人,就要离开这片土地,明白了吗?”
印第安老人举起双手,带领所有人对着天空,对着各个部落的神明发下誓言,“兄弟之间绝不拔刀!”
牛野知道,要改造这些部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于是他首先采用的就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这些被翻译为印第安各个部落的语言,让所有人都了解妈祖军和这片土地之上人民之间的关系。
所有印第安部落的战士,坐在小雪里,迎着烈烈篝火的光芒,听着几个老萨满用印第安语在朗读和解释什么是三大纪律和八项注意。
他们解释什么是三大纪律:一切行动听指挥,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一切缴获要归公!
然后讲述八项注意:说话和气,买卖公平,借东西要还,损坏东西要赔,不打人骂人,不损坏庄稼,不调戏妇女,不虐待俘虏。
很安静,天地之间只有篝火和老者们的声音,但所有印第安部落战士的眼睛里有着火种在跳跃。
你无法体会,一群不断受到白人殖民者压迫的印第安部族,在听到妈祖军的这些纪律和注意之后,他们内心里的波动。
在所有老萨满最后说出:“我们是人民的子弟兵,人民子弟兵要保护人民,要热爱人民,要把每个家庭的老人和孩子,看做自己的父母和子女”时,所有印第安部落的战士都同时握紧了枪。
大山他们被打散,被编入新兵班排。
在接受完新兵为期一个月的训练以后,这些部落战士都被再次打散,被分配进入各个连队。
牛野要让中华国的战士和印第安战士融合,相互了解,互为依靠。
融合不是文学,融合是共同生活,共同进退,共同面对子弹,生死一条心的历程。
印第安部落来的新兵们,现在跟着新兵部队学习,每天进行各种操练。两个月内,他们要学会队列,射击,拼刺,挖战壕,养马很多基本军事技能。
马祖军在整个密西西比河中下游,一共统领着四百多个部落,共十二万人,第一批训练超过六千人的印第安战士。
清晨的号角在风里回荡,妈祖军的营门向所有愿意守护的人敞开。这里不以种族划分,不以肤色取人,不问你来自何方;
走进这道门,唯一的身份是战友。在共同的口令与节拍里,标准只有一个,为共同家园把事做到极致。
训练场上,口令整齐划一,步伐同频共振;武装越野、战术协同、值更守夜,按同一把尺子打分。
生活之中,同吃一锅饭、同站一班岗;语言不同,敬礼的姿势、冲锋的节奏在同一面军旗下对齐。
任务当前,岗位就是战位;把个人锋芒隐入集体秩序,把彼此的后背交给对方。
牛野从不相信什么人种低劣,那是没有能力的人说的鬼话。真正的军队,有能力把任何人融入团队,成为一支坚强的军队。
差异不是隔阂,而是分工的理由;背景不是标签,而是视角的增补。只要心怀担当与纪律,任何人都可以在统一的节拍里找到自己的位置,在共同的旗帜下成为更好的自己。
傍晚,值更的哨兵遥望同一片天际。
妈祖的慈悲化作守望,提醒我们把温柔与坚韧装进行囊:护佑河面上的渔火,也守护彼此的归途。
当夜色沉静,营灯如星,口令再次响,那是紧急集合的哨音。
只要穿上这身军装,便不再区分你我,只认一个名字:兄弟。
在妈祖军的军营里,一视同仁不是口号,而是日复一日所有人都要做的行动与誓言。
大山是练的最狠的那一个,为了他的父,为了守住父亲为之战死的土地。
人家刺刀练习一百次,他在夜里爬起来不停的刺草人,就像一头小蛮牛,不停的刺,不停的刺。
人家刺杀要大喊“杀”,可十六岁的大山,从不怒吼,他只是咬着嘴唇,一次次的刺下去,用尽最大的力气。
月光下,寒冬里,他孤独的刺着,流着泪拼命的刺着,直到身边有一个人喊道:“你叫什么名字?”
大山停下来,立正转身看向来人,那人身边还跟着五个士兵和一个印第安翻译。
我叫“大山”,乔克托族的少年低声说道,油灯下,月光里,那双还带着一些稚气的眼睛微微红着。
“你多大了?”,军官问道。
“十六”
那名军官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大山的肩膀,轻声说道:“你这么练,明天肩膀会举不起来。”
大山却抬起头,看着军官的眼睛,坚定的用印第安语说道:“乔克托的男子,像山一样坚强。”
翻译将大山的话语告诉牛野。
牛野微微动容,十六岁的少年,却有着一股坚毅的气质。
“愿意做我的卫兵吗?”,牛野笑了。
身边的翻译立刻说道:“大山快答应”
可大山反问:“你会上战场吗?”
牛野有些无语,他摇头:“我不会!”
“我不去”,大山坚决的摇头。
翻译急了,连忙说:“大山,这是大统领,你跟着他会有好处。”
“我不去”,大山倔强的再次说道。
“为什么?”,牛野也好奇了。
大山拿起上了刺刀的步枪,一字一句说道:“我要为我的父,报仇!我要和美国人战斗!”
牛野不再劝说,但他还是下达了命令:“好!大山,你可以不做我的卫兵,但我命令你现在就去睡觉!”
大山敬礼,扛着枪走向了营房。
翻译看着他的背影,摇头道:“又是一个有着血仇的孩子,他们放不下啊!”
牛野却看着瘦小的背影消失的方向,轻声说道:“这孩子以后会有作为!”
警卫班班长好奇的问:“您会算命?看的出来?”
牛野点头,“嗯,人最重要的是做自己!做一个简单而执着的人,就会有成就!”
警卫班长也是跟了牛野很多年的老水兵,死皮赖脸的凑过来,“那您看我,有没有前途?”
牛野一脚踢了过去,被班长嬉笑闪开。
“你已经是营级干部了,怎么还想咋样,要做大西洋舰队大统领?”
警卫班长立正笑着说:“那有机会,我就勉为其难,做做看哈”
众人都笑了。
但牛野没笑,他转身问翻译:“这孩子来自哪个部落?他们部落怎么了?”
翻译没说话,只是一声叹息,月光下,冬风里,这声叹息显得无比沉重。
牛野明白了,只有成年男人死绝的部落,才会派出少年。
他告诉警卫班长:“明天,让炊事班给所有新兵做点肉沫皮蛋粥,他们还在长身体。”
牛野又对翻译说道:“把这些印第安士兵的名字,部落名称和年龄都记下来,同时把他们的故事也要写下来,要让后人知道,印第安部落的苦难和他们的英勇。”
牛野再次转头对老萨满们说道:“我们要在战争后为所有参战将士建一座丰碑,找一座大山,刻上每一个战士的名字,让后人都知道,有一群勇士曾经一起肩并肩征战于北美大陆”。
夜里,牛野一个人坐在帐篷里,就着炭火锅在煮茶。
三位印第老萨满和翻译找到他,问出了一个问题:“中华不抢我们的土地,那为什么来到这里?”
牛野给三位老萨满和翻译倒上红茶,然后双手捧着茶杯,慢慢说道:“最开始,是美国人的贪婪,引发的战争!可现在,我们要重新规划整个北美洲的未来。”
一名萨满始终无法理解,“中华不要土地,那你们要什么?”
牛野看着茶杯里的热气,“你们不耕耘的土地,就足够我们开垦,这片土地足够大,能够养活我们所有人。”
然后,他站起来掀开厚重的布帘,指向黑夜里的蒸汽装甲车,说道:“工业化,不应该用来屠杀和劫掠,工业化能够开垦足够广阔的大地,创造无尽的产品,给北美洲一个更好的未来。”
牛野其实也没怎么想过中华国要什么,现在想来,他最后说道:“我们大约是希望建立一种秩序,安全,共同发展和平和的新秩序。”
一位萨满继续问:“那是怎样的一种秩序?”
牛野坐回座位,再次端起茶杯,“一种不同于西方殖民主义的掠夺!开创一个各民族融合,相互照顾,共同发展,问工业要财富,有强大武力可以保护所有人的新秩序!”
牛野突然放下杯子,他想通了某些事情,“是的,一种新的秩序!所有人类都认可的新秩序!”
大山并不知道,什么是新的秩序!
他只是想为父亲复仇,只是想守护部落的土地。他睡着了,可梦里总是会出现那一片被烧焦的玉米地,有泪水在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