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4年5月3日,华盛顿。
门罗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着,像在数着看不见的节拍。他今年六十六岁,鬓角已霜,但眼神仍像1812年那个在国会为战争拨款据理力争的年轻议员。他记得1803年的路易斯安那购地,记得1812年战争里大西洋上的私掠与反私掠,记得1819年与西班牙的《亚当斯—奥尼斯条约》把佛罗里达收入囊中。他更记得,自1811年匹兹堡造出第一艘进入大河的蒸汽船“新奥尔良号”以来,这条河如何把半个美国缝合在一起——俄亥俄、田纳西、密苏里的谷物、木材、铁器,顺着河道滑进新奥尔良,再装上帆船,跨越大西洋,换来英国的工业品、法国的葡萄酒、德意志的机械。
而现在,这条缝合线被一刀切断。下游没了,南方没了,港口没了,信用没了。
“他们有多少人?”门罗问。
门罗沉默良久,忽然开口:“棉花能从加拿大出口吗?。”
“算上运费和人工消耗,那样毫无价格优势。”克莱伯恩苦笑。
门罗闭上眼。他仿佛又看见了华盛顿的财政部账簿:关税锐减,公债利率飞涨,银行贴现率一天一变,商人们把金往口袋里塞,把纸币往炉子里扔。他想起1819年恐慌,但那只是金融的痉挛;这一次,是血脉被掐断。
内阁会议室里,壁炉里的木柴噼啪作响,却驱不散从切萨皮克湾吹来的寒意。门罗坐在长桌一端,面前摊着一张被红蓝墨水涂得面目全非的北美地图。约翰·昆西·亚当斯、亨利·克莱、威廉·克劳福德、塞缪尔·L·索萨、约翰·c·卡尔霍恩围坐两侧,神情各异。
“先生们。”门罗把帽子放在桌上,“‘妈祖军’没有提出任何政治条件,只是封锁东海岸。从缅因到佛罗里达,所有悬挂星条旗的商船,一律不准离港。”
“这不是战争。”亚当斯第一个开口,声音冷得像新英格兰的石墙,“这是海禁,他们是要让我们自己窒息。”
“当初。。。”克劳福德皱着眉,“我们就不该招惹他们。”
克莱把一根烟斗在壁炉边磕了磕,“英国的纺织厂在等我们的棉花,而他们等到的是我们的崩溃。”
索萨冷笑,“我们的出口归零,进口归零。我们的航运业完了,造船业完了,保险业完了。我们的货币”他顿了顿,“我们的货币完了。”
“先生们。”卡尔霍恩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们也有海军,为什么不让海军去进攻他们的大西洋航线,切断他们的补给”
“切断他们的补给?”亚当斯打断他,“我们在海外没有补给点,如果还失去最后的海军,那接下来会更加被动”
“那就打。”卡尔霍恩的拳头砸在桌上,“我们还有海军。我们还有私掠船。我们还有民兵。我们可以”
“打?”索萨讥讽地笑了,“拿什么打?我们的财政已经破产。我们的银行已经停止兑付。我们的商船队已经有一半停在了巴尔的摩和纽约的锚地,因为水手们拒绝出海,谁知道海对面等着他们的是什么?”
“先生们。”门罗再次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块石头砸进水面,“我们面临的选择,不是战或和,而是生或死。我们必须在崩溃之前,找到一个活路。”
“活路?”克莱抬起头,“什么活路?”
“谈判。”门罗说。
“和他们?”卡尔霍恩几乎跳了起来,“和那些把炮口对着我们的人?”
“我也不想谈判”门罗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你们知道,我一生的梦想就是拿下北美洲西部,可我们的经济已经崩溃”
“我们可以割地。”亚当斯冷冷地说,“佛罗里达、路易斯安那、密西西比河下游,我们可以把这一切都给他们,只要他们让我们活下去。”
“绝不。”卡尔霍恩的声音像一把出鞘的刀,“佛罗里达是我们的,路易斯安那是我们的,密西西比河是我们的。我们不能把祖先的土地拱手让人。”
“那我们就等死。”索萨说,“等我们的银行倒闭,等我们的工厂停工,等我们的人民造反,然后把我们一个个打死在这间房子里。”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壁炉里的火光跳动着,把每个人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先生们。”门罗忽然站起身,走到窗前。窗外的华盛顿一片漆黑,只有国会大厦的圆顶在月光下泛着冷光。“1776年,我们的祖先在费城签署了一份文件,宣布我们是一个自由的民族。他们相信,只要我们团结,就没有什么能打败我们。1812年,我们与英国开战,我们失去了华盛顿,但我们赢得了尊重。今天,我们再次面临考验。我们失去的,是一条河,但我们还没有失去信念。我们失去的,是一个港口,但我们还没有失去国家。”
他转过身,目光坚定地看着每一个人:“我提议,立即成立一个紧急委员会,由亚当斯、克莱、克劳福德、索萨、卡尔霍恩和我组成,负责与中华国谈判,寻求和平;同时,同时命令海军与私掠船在北大西洋展开破交战,袭击‘妈祖军’的补给线,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在谈判前展现一些战斗力;命令财政部发行新国债,以西部土地为抵押,再筹集资金;最后征召最后的民兵,我们要在谈判前,进行一次大规模进攻!”
“先生们。”他顿了顿,“我们没有时间了。如果我们今天不行动,明天,合众国就会从地图上消失。”
5月5日,切萨皮克湾外海。一艘挂着美国国旗的快速帆船“自由之风号”正沿着海岸线向北行驶。船尾的见习水手汤姆·哈珀趴在栏杆上,望着远处海平线上若隐若现的黑点,心里既兴奋又害怕。他今年十七岁,来自波士顿,父亲是码头上的装卸工。他从小就梦想着有一天能驾驶自己的船,去伦敦、去巴黎、去阿姆斯特丹,把美国的货物运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看!”大副约翰·史密斯突然喊道,“那边!”
汤姆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海面上出现了三艘船。它们的船身漆成黑色,红色金龙旗帜的旗面在风中猎猎作响。
“‘妈祖军的货船’!”史密斯低声说,“快,打开炮门,准备作战!”
汤姆手忙脚乱地冲去船头,掀开油布,打开炮口。海面上有号角声传来,对方的三艘武装运输舰已经调转船头,向他们驶来。
“准备战斗!”史密斯喊道,“把火炮推出来!”
“自由之风号”是一艘单桅私掠帆船,只有四门六磅炮,而对方的三艘船加起来至少有六门火炮。汤姆的心跳得像打鼓,他看见对方的炮口喷出火光,听见炮弹呼啸着掠过船头,打在桅杆上,木屑飞溅。
“开火!”史密斯喊道。
汤姆紧紧握住火绳,对准最近的一艘三体武装帆船。他听见炮声在耳边炸响,看到炮弹落在那条帆船的侧面的海面上,打出一团巨大的浪花。
可他也看见,对方的另一艘武装运输船,正从另一侧开炮,航速极快,妈祖像的手指指向他们,锋利的钢铁撞角已经对准他们的私掠船。
“他们要撞我们!”史密斯喊道,“快,转向!”
“自由之风号”猛地一转,可已经来不及了。对方的蒸汽机在嘶吼,烟柱如同黑色的巨龙腾空而起,它就像一头钢铁巨兽,狠狠地撞在“自由之风号”的侧舷上。汤姆被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甲板上。他脊骨折断,剧痛,无法动弹,只听见木头断裂的声音,听见海水涌进船舱的声音,听见人们的尖叫。
他最后的意识,是冰冷的海水将他拥抱。
5月6日,密西西比河上游,纳齐兹。安德鲁·杰克逊站在悬崖上,望着脚下滚滚的河水。他的田纳西民兵已经在这里集结了三千人,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穿着鹿皮,背着步枪,腰间挂着子弹带。杰克逊今年五十七岁,脸上有一道从鼻梁延伸到嘴角的伤疤,那是1815年在新奥尔良留下的。他从来不相信命运,他只相信拳头。
“将军。”参谋约翰·科菲走到他身边,“下游的消息。”
“说。”杰克逊的声音像雷。
“他们在孟菲斯的南面建立了阵地”科菲低声说,“‘妈祖军’已经封锁了东海岸。我们的棉花运不出去,公债利率涨到了百分之二十,最近连银行开始拒收纸币。”
杰克逊沉默良久,忽然笑了:“好。”
“好?”科菲愣住了。
“好。”杰克逊重复了一遍,“他们以为,只要切断我们的河流,就能打败我们。他们错了。我们绝不认输!”
他转身对科菲说:“命令民兵立即登船。我们沿密西西比河南下,夺回我们的家园。”
“将军,我们的火炮不够。”科菲说,“我们的弹药也不够。”
“我们有勇气。”杰克逊说,“我们有信念。当年我们也曾把英军打败,今日我们也能胜利”
他举起步枪,高声喊道:“田纳西的孩子们!今天,我们要让密西西比河知道,谁才是它真正的主人!”
三千名民兵齐声高呼,声音在河谷中回荡,惊起一群白鹭,扑棱棱地飞向天空。
7月7日,白宫。门罗坐在椭圆办公室里,面前放着一封信件。信件是亚当斯从伦敦发来的,他是乘坐加拿大的海船前往伦敦,内容简短而冰冷:
“英国拒绝参战。英国正在和法国作战,他们没有任何海军可以支援我们”
门罗的手微微颤抖。他拿起笔,在信件背面写下了一行字:
“上帝,我们该怎么办?”
他起身走到窗前。窗外的华盛顿依然一片漆黑,但他知道,明天,太阳还会升起。
他忽然想起1776年的那个夏天,想起托马斯·杰斐逊在独立宣言中写下的那句话:
“我们认为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人生而平等,造物者赋予他们若干不可剥夺的权利,其中包括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
他轻声念着这句话,仿佛在黑暗中寻找光明。
“先贤们。”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说,“我做错了,不该去奢求西面的土地”
门罗在抽调美国最后的骨血,试图对妈祖军的海上补给线和孟菲斯阵地发起突击,从而在谈判前让妈祖军知道美国还有力量,以便获得更好的谈判条件。
于此同时,妈祖军的陈阿生和李海再次碰头,他们准备在东海岸搞事情了。
这两个家伙已经发现,最近美国海军和私掠船开始变得活跃。
两个老海盗,非常清楚,如果一个国家突然把自己手里的最后的海船拿出来折腾,这只能说明,美国佬在做最后的挣扎!
1824年7月,陈阿生与李海在妈祖军印度洋旗舰“加尔各答号”上会合。
海风裹挟着咸味与火药味,旗舰的旗帜在暮色中猎猎作响。
两人摊开海图与密报:合兵之后,舰队拥有九十艘战舰、陆军五万,而东海岸的华盛顿兵力空虚,大批美军正向西部集结。
李海用指节敲了敲桌案:“天赐之机,不可坐失。”陈阿生点头:“先夺河口,再封咽喉,三日内让白宫换旗。”
以切萨皮克湾为门户,先夺巴尔的摩—安纳波利斯一线,切断华盛顿外援与退路;随后沿波托马克河实施突击,逼迫对方在城区外围决战。
兵力编组:以60艘战舰压制湾内与河口炮台,掩护陆战队抢滩建立桥头堡;30艘快速帆船沿河上游机动,实施穿插与火攻;5万陆军分三路推进,两路沿岸牵制,一路直插华盛顿背后高地。
战术要点:昼伏夜行、避实击虚;以炮火压制代替贸然登岸;优先夺取高地、桥梁、军械库与总统官邸周边制高点。
风险与对策:防范民兵与州民兵快速合围;准备燃烧弹与石灰弹应对城区街垒;在切萨皮克外海留置快速纵队防备增援;一旦遭遇强风与逆流,立即转入锚地整顿,待潮起再战。
这两个阴货,手里拿着五万中华轮战部队,他们等了这么久,只为致命一击,终于在现在准备动手了。
美国东部十万守军大规模西调的那一刻,就是他们落子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