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一样吗?”夜凝一听妇人承认卖闺女,就没了好脸色。
“不一样,若我卖她,他爹就要把她卖到窑子里,价格都已经谈好了,今天是我偷偷带她出来的,想着有个好人家能把她买走,就不用去那种地方了。
早知道被拉走做河祭新娘,还不如去窑子里,至少能活着啊,我只是想她活的更好一些,是我贪心了!”
妇人说着泪流不止。
“你们不卖她,不是会活的更好一些吗?”
“不卖她,全家都活不下了,儿媳妇刚生了孙子,家里已经无米下锅了。夫君以前也是很疼爱闺女的,都是这世道,这老天,逼得我们活不下去了啊!”
妇人说着痛哭起来。
苏酥给夜凝使了个脸色。
“这是一两银子,50斤栗米,够你家吃上一阵子,你先拿着!”
“谢谢贵人,谢谢贵人……”妇人没有拒绝。
她可以清高不受嗟来之食,但若是再无米下锅,儿媳妇就没有奶水了,刚出生的小孙子就会饿死。
“你起来回话!”夜凝说。
“是是是……”妇人拿到钱和银子,绝望的那股劲头散了。
“这河祭新娘怎么回事?你知道多少?”苏酥问。
“民妇只知道是因为旱灾,县令大人宣布搜集10名貌美的女子,进行祭祀仪式,祈求河神的原谅,以此来求雨。”
“是只有今年才有吗?”苏酥继续问。
“每年都有,我们临川县,每年这个时候不是干旱就是洪涝,今年干旱的时间,比往年都长。”
“每年都选10名女子?”
“是,但我们村比较倒霉!”妇人说着满脸的愤恨。
“怎么个倒霉法?”
“每年我们村都至少得有四五个姑娘被带走,今年加上我姑娘都6个了,村里人心惶惶,都快没有小姑娘了!”
妇人说完,不只是周叙白和苏酥,其他跟着的人,也明显的感觉到了不对劲。
一个县至少有几十个村,一个村好几个人,这一年得多少姑娘被河祭。
“不是在大街上抓吗,既然知道河祭,为什么要出来?”
“大街上抓,各个村里衙役们也会隔三差五的去,有姑娘的人家,在这段时间几乎都会把姑娘藏起来,或者提前嫁出去。但如果隔壁村的人举报,有人举报,就可以免除举报人的河祭事宜。”
妇人愤愤不平。
“没有人有异议,去找县令寻人吗?”
“前些年有,有一对夫妇说县令抓的人远远不止10人,让把他们家姑娘还回来,县令说他们二人耽误了河祭的大事,惹了天神发怒,需要以死平息天神的怒气,结果两人在县衙门前被活活打死!
这还不算完,等夫妇二人死后,县令还说天神怒气还没有平复,又将夫妇的爹娘,兄弟姊妹们全部指挥去修河堤,直到活活累死。
从那以后,再也不敢有人质疑县令大人的意思!”
“狗官,草菅人命!呸!”还没等苏酥说话,夜凝就开始骂了起来。
“贵人,您别骂,这街道上到处都是衙役,被抓走免不了一顿毒打!”
妇人听到夜凝的骂声,赶紧阻止。
“一个县衙的衙役有很多吗?”苏酥继续问。
“不知道有多少,但每天大街上到处都有,村里基本隔三差五的也会去几个,不光是街道上看不到人,就连村里,也很少有人。”
“村民都去哪里了?”
“白天的时候有姑娘的人家能藏山里的尽量藏山里,没有姑娘的人家也甚少活动,因为衙役抓不到人,就会打村民发泄!”
“衙役的数量可超过百人?”周叙白出声了。
云梦的县衙根据登记不同,衙役人数从50-100人不等,他来临川县之前已经了解过了,临川县是一个3级县,衙役人数顶多50人左右。
“不止的,光这街道上都不止的,还有去各个镇上的,村里的!”妇人疯狂摇头。
“大娘可知这县里有哪家的富户的姑娘被带走做河祭新娘的?”苏酥问。
“县里的林员外家的姑娘,去年被带走了,林姑娘是一个人美心善的姑娘,往年旱灾洪涝的时候,林姑娘都会在城门口搭棚子施粥的,今年没有林姑娘,吃不起饭饿死的人多了很多。”
“县衙不施粥吗?”
“县衙的粥只给有姑娘的人家喝,没有姑娘的人家不允许去领。”
“谢谢大娘,我让人送你回去,你家姑娘不用担心,只要命还在,我们会尽量把她救出来。”苏酥说道。
“周一周二,你们去送这位大娘回家,顺便了解一下,他们村里总共有多少姑娘被带走做河祭新娘!”
周一周二离开以后,一行人往回走。
“周三,周四去查一下,林员外家主要是做什么生意的,还有林员外本人的行踪!”周叙白安排。
“周五周六去查查,这县里还有其他的大户人家丢闺女的情况吗!”
“咱们继续转转,如果累了,你们就说,咱们随时可以回去!”周叙白安排好活计,温柔的跟苏酥说这话。
“正事要紧,咱们四处走走吧!”
夫妻二人带着苏乐宁,苏乐宁一开始还开心的蹦跳着到处走,走了没多久,那双小短腿就不行了,只好窝进姐夫的怀里。
几人走过了临川县大大小小的街道,除了街边的铺子有着稀稀落落的人,在外摆摊的几乎没有。
路过一家包子店,门口有几个排队等着吃饭的人。苏乐宁摸着自己的肚子,嘟囔着自己饿了。
走了那么久,苏酥也觉得很饿,一行人就直接进了包子铺。
“客官,吃什么,有面条,包子,馄饨,大米粥?”店铺是一对中年夫妇开的,说话的是那个妇人。
“包子有什么陷的?”苏酥问。
“酸菜肉,香菇肉,纯肉!”妇人说道。
“来5个酸菜肉的,5个香菇肉的,2碗馄饨。夜凝,你们自己吃什么,自己要!”苏酥要完妹妹和夫君三人的,就坐下来吃饭。
“好嘞,客官稍等一下。”妇人说完一脸喜色的进了厨房。
现如今大旱那么严重,官府限购白面,这位年轻公子带的这几个人,做完,基本今天的量就卖完了。
“大娘,这店里人那么少,你们每日都开业吗?”妇人给苏酥端上饭以后,苏酥不经意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