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江北,江夏水寨。 夏日的阳光灼烤着水面,泛起粼粼波光。周晏背着手,脚跟不着劲似的在码头坚实的木板上来回踱步,目光时不时焦急地扫向水天相接之处。
郭嘉裹着一件薄衫,坐在阴凉处的胡床上,看着他那副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贾诩则静立一旁,如同礁石。 文聘、蔡瑁、张允等荆州降将亦在码头等候,只是神色各异。
文聘面容沉毅,目光中带着审视;蔡瑁则难掩好奇与一丝隐忧;张允更多是恭顺。 “来了!都督,船队来了!”了望塔上的哨兵高声呼喊。
周晏猛地停下脚步,踮起脚尖望去。只见远方水平线上,先是出现一片密麻麻的帆影,如同云集的水鸟,继而,巨大的舰身轮廓逐渐清晰。
为首一艘巨舰,体型远超寻常楼船,流线型的船身,高耸的桅杆,甲板上隐约可见狰狞的巨型弩炮与投石机轮廓,正是他心心念念的“都督号”! 舰队破开江水,缓缓驶近。
虽因体型庞大,速度不算迅疾,但那整齐的队形,沉稳的姿态,以及舰船上林立的兵器在阳光下闪烁的寒光,自有一股震慑人心的力量。
“好!好!总算到了!”周晏脸上瞬间漾开毫不掩饰的笑意,几乎要手舞足蹈,他一把拉住身旁郭嘉的袖子,“奉孝你看!领头那个!我的座舰!怎么样?够气派吧!” 郭嘉被他扯得晃了晃,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笑骂道:“瞧你这点出息!一艘船而已,至于乐成这样?” 眼底却也是掩不住的惊叹。
贾诩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默默移开视线。 文聘、蔡瑁等人更是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久在荆州,自诩见识过长江上下各类战船,但如此庞大、结构明显迥异于当下主流、且武装到牙齿的巨舰,实属生平仅见。
那“都督号”仿佛不是木造的舟船,而是一座移动的水上堡垒。 舰队缓缓靠港,抛锚,搭板。于禁、乐进、牛金等水军将领率先下船,快步走到周晏面前,抱拳行礼:“末将等参见都督!幸不辱命,舰队已全员抵达!”
他们身后,列队完毕的水军将士齐声高呼,声震云霄:“拜见都督!” 周晏听着这山呼海啸般的呐喊,看着眼前这支倾注了他无数心血、代表着超越时代技术的舰队,脸上笑开了花,连连摆手:“好好好!兄弟们辛苦!都辛苦了!” 他迫不及待地引着众人登上“都督号”参观。
指着那需要数人合抱的粗大龙骨接缝处特制的铁箍与胶漆密封,介绍着甲板上那些射程更远、力道更强的改良弩车,
以及那需要绞盘运作、可投掷百斤石弹的重型投石机……如数家珍,滔滔不绝。郭嘉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兴奋得如同向玩伴炫耀新玩具的孩童,与贾诩交换了一个无奈又带着些许纵容的眼神。
蔡瑁抚摸着冰凉的弩臂,感受着那森然的杀气,喉结滚动了一下,喃喃道:“有此利器,何愁江东不平……” 待参观完毕,众人齐聚中军大帐。 周晏脸上的兴奋之色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执掌权柄的沉静。
他目光扫过于禁、文聘、蔡瑁、乐进、牛金等将领,声音清晰而有力: “水军既至,编制即刻明确!于禁将军,总领水军事务,协调各部!” “文聘将军,熟悉荆州水文,善于指挥大舰,任楼船部督,司远程打击,结阵推进!” “蔡瑁将军,原荆州水军旧部多由你统带,任艨冲部督,司突击破阵,撞击接舷!” “乐进将军,勇冠三军,任跳帮部督,专司接舷后率锐士登船近战!”
“牛金将军,心思机敏,善于游击,任走舸部督,司侦查、扰敌、传递军令!” 他将酝酿已久的指挥体系清晰道出,各司其职,层级分明。众将凛然听命,无有异议。
“诸位,”周晏最后站起身,走到帐壁悬挂的江防图前,手指重重点在江东方向,“孙权与周瑜,此刻想必已在商议如何应对。
若他们识时务,上表称臣,则暂且休兵。若其冥顽不灵,妄图凭借长江天险负隅顽抗……”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硬的弧度,眼中闪烁着如同他那些新式弩箭箭簇般的寒光:“那便让他们好好见识一下,我曹营格物水军的厉害!
传令各部,加紧操练,熟悉新舰性能,随时待命!另,告知合肥张文远(张辽),厉兵秣马,一旦水战开启,随时准备南下策应!”
“诺!”众将轰然应命,声浪几乎要掀翻帐顶。 对岸,江东的哨探早已将这支恐怖舰队的抵达报回。远远望去,那些如同洪荒巨兽般蛰伏在江北水寨的庞然大物,给吴军士卒心头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
江风依旧,却带来了山雨欲来的窒息感。 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