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痴傻贵妃,权倾朝野 > 第160章 影子会哭,刀上有香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第160章 影子会哭,刀上有香

昭阳殿的梅香,自那夜起便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它不再是单纯的花香,更像是掩盖着血腥与尘埃的脂粉,浓烈又虚假。

虞怜月被安置在昭阳殿最僻静的西侧偏院,一处名为“听雪斋”的雅致院落。

名义上是贵妃娘娘怜惜妹妹体弱,特意接来宫中静养,实则四面高墙,院门外日夜都有面生的宫人守着,形同软禁。

起初的两日,虞怜月如同一个被抽去魂魄的木偶,不言不语,不饮不食。

她只是抱着膝,蜷缩在窗下的软榻上,一双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外那一方被宫墙切割得四四方方的天空。

直到第三日夜里,守夜的宫女才在门外听见了她细如蚊蚋的喃喃自语。

“我不是假的……我不是……”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凄凉,“我只是……没人要的孩子……”

消息传回主殿,虞妩华正端着一盏燕窝羹,闻言,手中汤匙的动作未停,眼底却掠过一丝冰冷的了然。

她要的,就是这根基的动摇。

一块顽石,唯有从内部裂开缝隙,才能被重新雕琢。

“传心医李先生。”她淡淡吩咐。

不多时,一位身着太医院客卿服饰的中年男子躬身入殿。

此人正是李先生,他并非御医,而是萧玦从民间寻来的奇人,不擅长救死扶伤,却精通攻心之术,专治旁人束手无策的癔症与梦魇。

“不必用药,只许交谈。”虞妩华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我要知道,她心里那根最深的刺,扎在哪里。”

李先生每日都会去听雪斋一个时辰。

他从不问诊,也不劝慰,只是搬一张凳子,坐在虞怜月对面,自顾自地烹茶,或是讲一些前朝的坊间趣闻,仿佛只是个来解闷的闲人。

虞怜月从最初的警惕抗拒,到后来的麻木无视,再到最后,那日复一日的茶香与平缓语调,终于像水滴一般,开始穿透她坚硬的心防。

又一个三日后,李先生再次来到虞妩华面前,神情笃定。

“回娘娘,”他言语如针,直击要害,“她已开口。她反复做一个梦,梦里总有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温柔地喊她‘阿月’。微臣断定,那便是她的生母,也是她穷尽一生,想要成为却又无法企及的幻影。”

虞妩华闭上眼,长长的睫羽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生母,是每个孤儿心中最柔软的执念,也是最锋利的软肋。

她睁开眼,眸中已是一片清明。

她从一个精致的螺钿小匣中,取出一枚通体莹润、散发着淡淡梅香的珠子,交到青鸾手中。

“让她闻着这个,睡上三天。”

青鸾接过香珠,指尖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奇异力量。

她知道,这绝非凡品。

这香珠内里暗藏了微量的冰麝油与白芷复合而成的香引,皆是极罕见的西域奇香,单独闻之可安神,一旦复合,却能像一把钥匙,强行开启人脑海深处被尘封的记忆之门。

香珠被悄悄放入了听雪斋的香炉中。

第一夜,虞怜月开始剧烈头痛,在床上翻来覆去,冷汗湿透了枕衾。

第二夜,她开始在梦中尖叫。

梦境如烈火烹油,将她拖入一片焦土。

是雁门关的废墟,残垣断壁在血色残阳下投下狰狞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皮肉与血腥混合的恶臭。

一个女人的嘶喊刺破耳膜,那声音既熟悉又陌生。

第三夜,她终于在梦中“看”清了。

那个女人将尚且年幼的她用力推入一口枯井改成的地窖,用尽全身力气盖上石板,嘶喊着她这辈子听过的最后一句话:“活下去!”随即,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穿了女人的咽喉,鲜血溅在石板的缝隙上,渗入黑暗,染红了她的视线。

“啊——!”

虞怜月从噩梦中惊醒,撕心裂肺地痛哭出声。

那不是伪装的抽泣,而是灵魂深处被撕裂的哀嚎。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仇恨、所有被灌输的“身世”,在这一刻被母亲临终的鲜血冲刷得干干净净。

她终于承认,她根本不是什么虞家遗孤。

她只是雁门屠城里一个侥幸活下来的孤女,被赵通事的人从死人堆里刨出来,抹去过往,日复一日地被灌输“虞家弃民”的身份,被教导着仇恨那个抛弃她的家族。

他们教她密语,让她背诵虞家所有人的生辰喜好,让她模仿贵族小姐的仪态,只为了有朝一日,能让她顶着“虞怜月”这个名字,站到虞家祠堂前,理直气壮地被人唤一声“小姐”。

那不是她的梦,是赵通事的。而她,只是做梦的工具。

在她精神防线彻底崩溃的时刻,听雪斋的门被推开了。

虞妩华亲至。

她没有穿那身象征着无上荣宠的贵妃宫装,而是换了一身家常的衣裳。

她手中捧着一袭长裙,正是那素蓝的颜色,用的是虞家祭祀专用的云锦,由金妈妈一针一线,按照记忆中虞家小小姐的尺寸亲手缝就。

她走到床边,将那冰凉丝滑的裙衫,轻轻覆在瑟瑟发抖的虞怜月肩头。

“你要的姓,我可以给你。”虞妩华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虞怜月猛地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她,眼中满是迷茫和恐惧。

“但你要替我做一件事。”虞妩华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当我需要天下人相信‘虞家有后’时,你要穿着这身衣服,站在所有人面前;当我要他们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造神’时,你要亲手撕开这层皮囊,让他们看清你的脸。”

虞怜月颤抖着嘴唇,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若……若我拒绝呢?”

虞妩华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残忍的怜悯:“那你永远只是赵通事手里的一把刀,用钝了就会被丢掉。”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如同魔鬼的低语,“可若你答应,你就不再是刀,而是虞家的魂——哪怕是假的魂,也有资格,拉着那些想操纵你的人,一起下地狱。”

虞怜月的手,死死抓住了肩上那片素蓝的衣角。

当晚,一道鬼魅般的身影从昭阳殿的暗处掠出。

青鸾换上了夜行衣,悄无声息地潜入京城另一权贵——太傅魏承的府邸外围。

她并未深入,只是将一本伪造的、记录着赵通事与薛家资金往来的假账副本,扔进了魏府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并在附近留下了一方丝帕。

那丝帕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虞怜月的独特体香。

次日清晨,魏太傅的心腹果然秘密接触了昔日护送虞怜月入京的一名旧仆,言语间满是试探与策反之意。

他们不知道,在他们密谈的茶楼雅间对面,一扇半开的窗后,昭阳殿的小侍女小灯笼正揣着手,看似在打盹,一双耳朵却将所有对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虞妩华展开小灯笼用速记符号写下的密信,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们急了。”鱼儿已经开始咬钩,现在,是时候把水搅得更浑一些了。

她立即修书一封,命人通过特殊渠道,将一则消息泄露给了都察院左都御史厉昭——一个出了名的、只认死理不认人的“官场疯狗”。

消息很简单:户部尚书赵通事,早年在雁门关一带,曾以朝廷赈灾的名义,收养过不止一名流民孤儿,且这些孩子的户籍记录,都诡异地消失了。

那些孩子,全都是潜在的、可以被塑造成“虞氏血脉”的棋子。

三日后,初雪放晴。

虞怜月首次在宫中公开露面。

她在昭阳殿外的梅林前,主持了一场小型的家祭,为“亡故的亲人”祈福。

她换上了那身素蓝长裙,身姿纤弱,神情哀戚,亲手点燃了一只素蓝色的纸鸢。

每一个动作,都与虞家祭礼的规制分毫不差。

围观的宫人与闻讯赶来的百姓无不惊叹:“看那身段,那气韵,果然是虞家将门的骨血啊!”

流言如风一般,再次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然而,当夜深人静,听雪斋的密室中,虞怜月却对着一面铜镜,一遍遍练习着冷笑。

那笑意不再柔弱,而是淬了毒的冰。

她手中,正把玩着一枚微小的蜡丸,那是虞妩华赐下的,里面藏着特制的可溶性药粉,吞下后,能在短时间内让她的声音变得沙哑低沉,与平日的清脆截然不同。

“姐姐,你说我是影子……”她对着镜中那个陌生的自己低语,“可你忘了,有时候,影子,也能遮住太阳的光。”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窗外庭院的角落里,负责警戒的一头追影犬,忽然警惕地竖起了耳朵,喉咙里发出被压抑的低鸣。

它嗅到了一丝极淡、却不属于昭阳殿任何一种香料的味道。

那是苦杏仁的味道。

是江湖顶尖的毒师,最爱用来掩盖其他毒物气息的引香剂。

主殿之内,正闭目养神的虞妩华猛然睁开了双眼,那双美丽的凤眸深处,没有惊慌,反而燃起了一簇兴奋而危险的火光。

她唇角微扬,无声地笑了。

好戏,才刚刚开始。

看来,光是躲在这昭阳殿里唱独角戏,已经不足以让那些人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