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站在校场中央，呼吸平稳。紫袍考官的声音落下后，四周一片寂静。银甲护卫们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他的衣服还湿着，冷风一吹，贴在皮肤上发凉。但他不觉得难受，反而感觉身体比之前更轻。
胎记已经不再跳动，玉佩也恢复了常温。他抬起手，指尖擦过胸口那块玉佩的边缘。刚才看到的画面还在脑子里，女子消散前的那一眼，像刻进了心里。
高台之上，帘幕后的人终于动了。
皇族长老缓缓站起身，手中的权杖轻轻一顿。地面微微震动了一下，随即停止。他看着陈墨，目光深沉，像是能看透人的灵魂。
“你守住了初心，也破了幻障。”长老开口，声音不高，却传遍整个校场，“三关已毕，我无话可说。”
陈墨抬头，望着高台。他没有回应，只是站直了身体。
长老停顿片刻，继续说道：“第八件秘宝，不在皇城。”
这句话让周围空气都凝住了。
“它在水月宫禁地。”
陈墨眼神一紧。这个名字他听过，是中州三大禁地之一，传说里面封印着远古异兽，进去的人几乎没有活着出来的。
长老语气沉重：“禁地机关遍布，灵煞蚀魂，历代强者折戟无数。你若真想寻回本源之心，就必须拿到这件秘宝。但它不会自己出现在你面前，也不会因为你通过了试炼就轻易给你。”
陈墨没问为什么之前不说，也没问为什么要设三关。他知道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他知道秘宝在哪了。
“那地方死了太多人。”长老盯着他，“你确定要走这条路？不是为了力量，不是为了名声，而是为了承担后果——万一你进去了，出不来，外面的事怎么办？你要守护的人怎么办？”
陈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双手救过母亲，挡过刀光，握过震世刀，也扶起过受伤的同伴。它不白净，也不好看，布满老茧和伤痕。可正是这双手，一次次把他从绝境里拉出来。
他抬起头，直视长老的眼睛：“如果这宝物关系到本源之心，关系到我能保护的人，那我就必须去。”
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很清楚。
“我不怕死。”
“我只怕活着的时候没能做到该做的事。”
长老沉默了很久。
风从大殿外吹进来，卷起他的衣角。他手中的权杖缓缓放下，裂痕处的金光一闪而逝。
然后，他点头。
没有再说什么。
下一瞬，他抬起权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一道光影凭空浮现，悬在校场上空。
那是地图。
一座宫殿浮现在光中，四周云雾缭绕，下方有一道巨大的裂缝贯穿大地。宫殿正中央标着一个红点，旁边写着两个小字：禁地。
陈墨盯着那幅图，记下了位置。
他知道，水月宫在中州西北方，距离皇城至少三天路程。路上有荒原、毒林、还有几股盘踞多年的流寇势力。正常情况下，没人会孤身前往。
但他不能等。
也不能拖。
他转身，迈步朝殿外走去。
战衣上的裂口还在，肋骨处的钝痛也没消失。可他的脚步很稳。每一步落下，地面都没有发出太大声响，但气势却一点一点升了起来。
银甲护卫们自动让开一条路。
厉骁站在队列末尾，看着他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最终没说出话来。
紫袍考官站在原地，目光复杂。他本以为这个少年最多能过文试，没想到三关全破，尤其是心试，连长老都动容了。
陈墨走到大殿门口时，停下脚步。
他没有回头，只说了一句：“谢谢您告诉我秘宝所在。”
长老坐在高台上，闭上了眼睛。
权杖归位，静静立在一旁。
他知道这个人一定会去。
也知道这一去，生死难料。
但他同样知道，有些人天生就是为了走别人不敢走的路而生的。
陈墨走出大殿，阳光照在脸上。
他抬手挡住光线，适应了一下。外面的风比里面大，吹得衣袍猎猎作响。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往山下走。
弟子们还在山脚等候。他们看到他出现，立刻迎上来。
“师兄！怎么样？”有人问。
陈墨看了他们一眼，说：“准备出发。”
“去哪？”
“水月宫。”
众人一愣。
“听说那里是死地……”有人低声说。
陈墨点头：“我知道。”
“那你还要去？”
“必须去。”
他扫视一圈，看到每个人脸上的担忧。这些人跟着他一路拼杀，经历过佛窟之战，也参与过清剿血魂宗据点。他们不怕死，但他们怕白白送命。
所以他补充了一句：“第八件秘宝在那里。找到它，我们离本源之心就更近一步。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因为我不够强而倒下。”
没有人再说话。
片刻后，一人解下背后的行囊：“什么时候走？”
“现在。”
命令一下，队伍迅速整备。有人检查兵器，有人补充干粮和丹药，还有人牵来备用的灵驹。
陈墨站在人群中央，摸了摸左臂。
胎记安静地贴在皮肤上，颜色淡金，像一道旧疤。玉佩贴着胸口，温度正常。
但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就像那天夜里，血溅玉佩时的感觉一样。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
这只是另一段路的开始。
整备完毕，队伍集结成列。
陈墨走在最前面，脚步坚定。身后二十一名弟子无人喧哗，全都沉默跟随。
山路蜿蜒向下，通往平原。
风越来越大。
他抬头看了一眼远方的天际线，那里乌云正在聚集。
他没有停下。
队伍刚转过第一个弯道，左臂胎记突然一热。
几乎同时，玉佩猛地发烫。
陈墨脚步一顿。
他低头看向手臂，发现胎记的颜色正在变深，从淡金转为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