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紫禁城的檐角，凌云鹤便已站在午门内的空地上。昨日还穿在身的皂色官袍，此刻已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一旁的青布包袱里，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素白粗布便服，腰间系着那柄磨得温润的玉骨扇，褪去了朝堂的威严，多了几分江湖人的清逸。
裴远早已候在一旁，也换了身普通劲装，见凌云鹤走来，连忙上前接过他手中的包袱：“先生，车马已在午门外备好，行囊也都收拾妥当了，只等您动身。”
凌云鹤点头，目光扫过眼前熟悉的宫墙——这几年，他无数次从这里进出，或追查案件，或面圣奏报，如今再见，心中虽有不舍，却更多了几分释然。“走吧，该启程了。”
两人并肩向午门走去，沿途遇到的太监、禁军，见凌云鹤身着便服，却依旧躬身行礼，眼中满是敬意。他们大多知晓这位“定国公”的功绩，也听闻了他辞官还乡的消息，虽不解他为何放弃荣华富贵，却无不敬佩他的风骨。
出了午门，一辆简朴的青布马车停在路边，两匹枣红色的骏马拴在车旁，车夫正恭敬地等候着。裴远将包袱放进车厢，扶凌云鹤上车，自己则翻身上马，护在马车一侧。
“先生，我们先回府中取些东西，再启程回乡，您看如何？”裴远问道。
凌云鹤掀开车帘，望向远处的街道，笑道：“不必了。府中的东西，大多是朝廷所赐，留着也是累赘。我们今日便直接出发，一路向西，先去看看塞北的风光，再慢慢回乡。”
裴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他知道先生素来向往江湖，如今终于能得偿所愿，便立刻点头：“好！全听先生的！”
车夫挥起马鞭，马车缓缓驶离午门，沿着京城的街道向西而行。此时的京城刚苏醒不久，街道上渐渐热闹起来，小贩的吆喝声、百姓的谈笑声此起彼伏，充满了烟火气。凌云鹤靠在车厢里，掀着车帘，看着窗外的景象——街边的包子铺冒着热气，孩童们在巷口追逐嬉戏，老人们坐在门槛上晒着太阳，这平凡的烟火气，正是他此前追查案件时，一心想要守护的模样。
“先生，您看，那是我们之前追查‘鬼胎案’时去过的那条巷弄。”裴远指着前方一条狭窄的巷弄，笑着说道，“还记得当时，我们为了抓嫌犯，在巷子里追了三条街，最后还是您用扇子里的银针，打中了他的脚踝，才将他擒住。”
凌云鹤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嘴角也勾起一抹笑意：“当然记得。那时候，你还差点被嫌犯的迷药迷倒，亏得你反应快，及时闭了气。”
两人一路回忆着过往追查案件的趣事，原本略显伤感的气氛，渐渐变得轻松起来。马车驶过繁华的街道，出了京城西城门，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广阔的田野里，麦苗青青，远处的青山连绵起伏，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清香。
凌云鹤索性下了马车，翻身上马，与裴远并肩而行。风拂过脸颊，带着一丝凉意，却让人觉得格外舒畅。他深吸一口气，笑道：“你看这天地，多开阔！比起朝堂的樊笼，还是这里自在啊。”
裴远也笑着点头：“是啊先生！以前总在京城追查案件，难得有机会这样纵马江湖，往后我们可以去很多地方，看看不同的风景，再也不用受朝堂的束缚了。”
凌云鹤望着远方的青山，眼中满是憧憬：“是啊。我们可以去塞北看大漠孤烟，去江南看烟雨杏花，去西南看奇山异水。遇到不公之事，便出手相助；看到美景，便驻足欣赏。这样的日子，才是真正的自在。”
两匹骏马在官道上缓缓前行，身后的京城渐渐远去，前方的道路延伸向远方，与蓝天白云相接。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凌云鹤手中的玉骨扇轻轻晃动，扇面上的划痕在阳光下格外清晰，那是他过往功绩的见证，也是他此刻放下一切、追寻自在的象征。
他知道，从今往后，再也没有“定国公”凌云鹤，只有一个逍遥自在的江湖人。而这片他守护过的大明江山，也将在宪宗的治理下，渐渐走向清明，百姓们也将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想到这里，他心中愈发释然，策马扬鞭，与裴远一同，向着远方的山水，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