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王舟上的激战早已落幕。一架蜂鸟直升机与一架黑鹰武装直升机静静停在船的甲板上,沈璐、张涛、蔡灵儿、燕子带着四名异能者牢牢控制了局面,甲板上的俘虏被尽数看押。他们始终紧盯着半空的战局,当李峰身影消散的刹那,所有人都惊得僵在原地,嘴张了又合,谁也说不出话来——师傅到底怎么样了?生还是死?疑问像块巨石压在心头。
海岛上,蓝云星的原住民与加多王的信徒仍跪在地上,头埋得极低,连呼吸都透着小心翼翼。他们的心脏同样悬在半空:是旧神王胜了,还是那位凭空出现的新神王赢了?若新神王陨落,他们这些已臣服的人,结局恐怕只会更悲惨。岛上的新归附者也暗自攥紧了拳,既盼着李峰能赢,又怕那尊僵在半空的法相突然发难,所有人的心都像被无形的手紧紧揪着,连风掠过树梢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
而被众人牵挂的李峰,此刻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异变。
在身影消散的瞬间,他并未陨落,而是借着加多王指尖那股力道,将自身化作一缕精纯的数据流,顺着对方的灵力脉络,悄无声息地钻入了加多王体内。数据流在经脉中飞速游走,最终直抵识海——眼前的景象让李峰心头剧震,仿佛见了鬼一般。
这识海与修士的金光识海、异能者的絮状识海截然不同。里面悬浮着成百上千尊法相,每一尊都散发着柔和的金光,具象得如同真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脸庞、衣着甚至细微的表情都栩栩如生,仿佛一群活生生的人被封存在了识海之中。
“这到底是什么修炼体系?”李峰的意识在数据流中翻腾,满是困惑,“靠信仰凝聚出的识海,竟能具象到这种地步?”
他停下游走的数据流,悬浮在识海中央,望着那些或坐或立的法相,隐约察觉到每一尊法相都与外界某个信徒的气息隐隐相连。这诡异的系统,显然与加多王“神王”的身份息息相关,却又完全超出了他对修炼的认知。
李峰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开始仔细观察——这些法相似乎在缓慢地流转着,每一次转动,都有细微的金光从法相身上溢出,汇入加多王的灵力本源。
“难道……”一个念头在他意识中升起。
李峰凝神细看,那一个个显现的法相,或肃穆、或狂热、或虔诚,每一个神态、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信徒对神王加多王的极致崇拜。他忽然注意到,每个法相周身都缠绕着一缕极淡的金色丝线,这些丝线如蛛网般汇聚,最终齐齐连向加多王识海壁的核心处——那分明是信徒信念与神王力量的连接线。
“原来如此。”李峰心念一动,身形骤然化作无数道细微的数据流,悄无声息地融入识海。他探向其中一根丝线,以数据流特有的波动轻轻一拨。
丝线震颤的瞬间,与之相连的法相竟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原本凝实的轮廓变得模糊,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脆弱得不堪一击。
李峰眼神一凛,指尖再动,精准地掐住丝线末端,猛地一拉。
“啵”的一声轻响,丝线应声而断。那尊法相瞬间失去了所有光泽,变得透明如琉璃,虽仍悬浮在识海中,却再无半分力量波动,如同一个空壳。
与此同时,识海外的加多王突然闷哼一声,脸色苍白了几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灵力竟随着那根丝线的断裂,凭空消散了一分。
“果然是这样。”李峰了然,不再犹豫,数据流如游鱼般在密集的丝线间穿梭。拉断、剥离、震碎……一根根金色丝线接连断裂,识海中的法相也随之一个个变得透明。
加多王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下去,额头渗出冷汗,灵力如退潮般流失,原本环绕周身的红光越来越淡,连站立都开始摇晃。
当最后一根丝线被李峰扯断,识海中所有的法相都化作了透明的虚影,再无一丝信念支撑。李峰抬手一挥,将这些透明虚影尽数卷入自己的意识流中——那是无数信徒残留的信念碎片,虽已失去力量,却蕴含着某种纯粹的意志。
识海外,加多王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体内灵力彻底枯竭,像一摊烂泥般瘫倒在水中,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与绝望。他引以为傲的力量,赖以生存的根基,竟在短短片刻间,被彻底抽空。
李峰的数据流从识海中退出,凝成人形,看着瘫倒在地的加多王,语气平静:“你的力量,从来都不是自己的。”
加多王头上的皇冠早已坠入海中,此刻他整个人瘫在水面上,像一条被丢弃的烂狗。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口鼻眼角都渗着血沫,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还在断断续续地说着李峰听不懂的叽里呱啦的话。
“他在诅咒你。”糯米团的意念及时传来,“说你的信仰也会像他一样崩塌,说你终究不过如此,不得好死。”
李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只见加多王嘴里仍在咕囔着什么,像是在反复念诵某种晦涩的咒语,音节古怪而急促。可那咒语刚念到一半,却戛然而止。
下一秒,他的身形竟开始一点点变得透明,如同一件布满裂痕的瓷器,表面浮现出无数细碎的纹路。紧接着,那些纹路化作碎片剥落,带着微光坠入海中。
奇异的是,每一块碎片都像有生命般,朝着远处那些曾信仰他的蓝云星人飞去,最终化作一缕缕淡金色的光,融入他们的体内。那些蓝云星人原本麻木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清明,随即又被茫然取代。
加多王破碎的光点越来越多,身躯也随之变得越来越稀薄。最后,他整个人彻底化作一团袅袅青烟,在海风中轻轻一卷,便消散得无影无踪,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海面上只剩下平静的波涛,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决从未发生过。
李峰悬在半空,望着加多王消失的地方,沉默片刻。糯米团在他识海里发出感叹声:“主人,他彻底没了。”
李峰的意识掠过半空的玄鸟,清晰捕捉到苏清雪焦灼的目光、陈灵霜强压的激动、夏雨桐藏不住的关切,还有陆黎燕眼底的欣慰。这份被珍视的暖意淌过心头,让他在蓝云星的首战终得“开门红”的畅快感,化作难以言喻的舒爽,在四肢百骸间蔓延。
识海中,无数记忆残片正飞速闪现:渔人撒网的吆喝、祭坛前虔诚的祈福、航船在浪尖颠簸的摇晃,还有一张张或沧桑或稚嫩的脸庞……这些碎片如走马灯般轮转,最终拧成一股精纯的神识之力,融入他的精神识海。识海猛地膨胀一圈,连里面的糯米团都发出满足的嗡鸣,神识范围瞬间拓展至十万里——五万公里的辽阔疆域,尽在他感知之内。
紧接着,他周身迸发耀眼金光,如得道高僧般祥和,转瞬又化作五彩流光,在半空交织流转。岛上居民望见这异象,齐齐俯首跪拜,口中“咕囔”不停,字字句句都在称颂:“新神王降临了!新神王降临了!”
奇妙的是,在这漫天祈祷声中,李峰竟骤然听懂了蓝云星人所有的祈愿与膜拜。那股从众生心底涌来的敬畏,化作一股暖流涤荡他的神魂,带来前所未有的升华——丹田内的金丹猛地震颤,外层浮现繁复符文,在灵力潮汐中缓缓旋转,修为竟从金丹初期一跃突破至中期!
每一个毛细孔都透着舒畅,他恍然明白:这或许就是信仰之力的加持。
再探识海时,他发现里面正缓缓生成一尊尊法相,彼此间有微光丝线相连,散发着与加多王截然不同的五彩光芒。“是因为他们心甘情愿的臣服吗?”李峰心念微动,加多王的法相是单一金光,而这些五彩流光里,分明藏着更鲜活、更纯粹的愿力。
海面上,悬停的玄鸟上的四女见状,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苏清雪眼眶一热,望着半空那团五彩光韵,声音带着哽咽:“他赢了……”
李峰的意识在光华中舒展,望着下方黑压压的跪拜身影,感受着十万里疆域内每一丝气息的流动。蓝云星的风裹着咸湿的气息拂过,带着新生的希望,也预示着属于他的新篇章,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