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尘指尖刚触到案上的玄色锦袍，玄铁铭笔突然从储物袋滑出，笔身青光微颤，笔尖在锦袍内侧划出淡痕——那痕迹掠过云纹时，云纹边缘透出极细的黑色丝线，和兽潮时毒雾蝎尾的光泽如出一辙。
“凌小友，这礼服是黑石城最好的绣娘赶制的，内里防御纹能防一阶妖兽偷袭，大典穿正合适。”张拓站在案旁，袖口兽血已洗净，只余淡沉水香，却不自觉摩挲着腰间玉佩——那玉佩的纹路，凌尘曾在黑风帮巡逻队尸体上见过。
凌尘收回手，将锦袍轻轻折起：“张城主费心了。”他没提笔身异动，目光转向窗外——昨夜黑衣人被押走后，城西总飘着若有若无的黑色雾气，和城防图薄弱带渗出的气息一模一样，显然是之前兽潮残留的魔族痕迹尚未清除。
张拓往前凑了半步：“按规矩，封臣大典你能提一个要求。黑石城的灵纹石、沉纹钢，或是城外领地，你尽管说。”烛火跳动，映得他眼底掠过一丝贪婪，像当初流民盯着火狐精血的模样，显然没料到凌尘会提非私利的要求。
“我想要黑石城与青澜宗的铭文资源互通。”凌尘声音平静，“黑石城出硬纹石、沉纹钢，青澜宗出铭文教程和讲师，教百姓画基础铭文。上次兽潮百姓只能躲，若他们会基础防御纹，至少能多一分自保之力。”
张拓愣了愣，显然没料到这个答案，很快堆起笑：“这要求好！既利你也利全城，我答应！”可他转身时，指尖悄悄掐了个诀，案上锦袍内侧的黑色云纹，光芒又暗了几分——那纹路正顺着锦袍纤维慢慢蔓延，若穿在身上，会悄无声息侵蚀灵力。
门外传来脚步声，赵坤提着木盒走进来，须发沾着风尘，没理会张拓，径直将木盒递到凌尘面前：“宗门收到功绩上报，这是给你的贺礼。”
木盒打开，淡金色的王纹雏形图纸映入眼帘。凌尘指尖抚过纸面，《春秋铭典》在储物袋里发烫，书页自动翻到某一页，与图纸纹路隐隐重合——这图纸竟和母亲留下的铭文残页能对上。“这是藏经阁基础图纸，只有核心弟子能看。”赵坤压低声音，手悄悄捏了捏凌尘手腕，“张拓的礼服你少穿，昨夜我见他和黑风帮的人接触，那玉佩是黑风帮信物，他没安好心。”
凌尘心头一沉，突然想起三日前勘察城西城墙时，张拓递来的沉纹钢上有道细小黑痕，当时只当是搬运时磕碰的，此刻才惊觉那黑痕的形状，和锦袍上的黑色丝线如出一辙——原来张拓早就在城防材料上动了手脚，若不是玄铁笔预警，城防修复时恐怕已被埋下隐患。
张拓这时凑过来，盯着图纸啧啧称奇：“青澜宗的传承就是不一样，这纹路比黑石城的防御纹复杂多了。”他的目光却在图纸角落停留许久，那里标注着“需焚天晶+冰魄石熔铸”，而焚天晶碎片是凌尘从南洲边境所得，从未对外提及，张拓的关注显然别有用心。
赵坤轻咳一声：“凌小友，你随我来，宗门还有关于大铭师境的注意事项要交代。”刚要拉着凌尘往外走，院外突然来了个信使，青色衣裙绣着苏晴常带的兰纹：“凌大人，苏小姐让我送来这个，说大典用得上。”
信使递过莹白玉瓶，瓶塞打开，淡青色的灵纹液泛着莹光，比普通灵纹液浓稠三倍：“苏小姐说，这是用青纹谷矿脉水提纯的百炼灵纹液，配您的玄铁笔或新得的铭器，能让灵纹稳定性再提两成。”
玉瓶刚靠近锦袍，灵纹液突然泛起涟漪，锦袍内侧的黑色云纹瞬间透出墨色雾气，雾气碰到灵纹液的莹光，瞬间发出“滋滋”声，像毒雾撞上净化灵纹，云纹边缘开始蜷缩，露出底下细小的诅咒纹——那纹路和当初毒雾蝎尾针上的毒素纹路，一模一样。
张拓脸色骤变，下意识后退半步：“这……这是怎么回事？礼服怎么会有这东西？定是绣娘不小心沾了妖兽毒液！”
凌尘没理会他的辩解，又倒了一滴灵纹液在云纹中心。黑色云纹彻底散开，露出完整的诅咒阵雏形，若穿在身上参加大典，只需半个时辰，诅咒就会顺着灵力侵入丹田。“张城主，”他握起玄铁笔，笔尖青光直指张拓，“这诅咒纹是黑风帮的独门手法，你还想狡辩？”
张拓额头渗满冷汗，刚要开口，院外突然传来卫兵的急喊声：“城主！城西发现黑风帮余孽！他们在城墙根下挖地道，已经快通到城门内侧的纹眼了！”
赵坤脸色一凛：“不好，他们想在大典时破坏纹眼，趁乱攻城！”
凌尘盯着锦袍上的诅咒纹，又想起沉纹钢的黑痕、张拓的玉佩，突然看向信使送来的玉瓶——灵纹液表面的涟漪尚未平息，竟慢慢浮现出一行小字：“青纹谷深处有异动，矿脉下藏着魔族残留气息，张拓带你去时，务必小心他引你入矿洞陷阱。”
是苏晴的笔迹，显然她早察觉青纹谷不对劲，特意用灵纹液传递消息。
凌尘猛地攥紧玉瓶：“张拓，现在就带我去青纹谷。”玄铁笔笔尖青光暴涨，映得他眼底寒光凛冽，“你若敢耍花样，这诅咒纹的账，我们现在就算。”
张拓脸色惨白如纸，却不敢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我……我这就带你去。”
三人刚走出院门，城西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黑色雾气从地面喷涌而出，像极了兽潮时妖兽洞穴里的魔族气息，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赵坤赶紧掏出传讯符，指尖颤抖：“青澜宗的支援还没到，我们得先稳住城西的城防……”
凌尘却望着青纹谷的方向，灵纹液在玉瓶里轻轻晃动。他突然想通了所有关节：张拓的礼服、黑风帮的地道、青纹谷的矿脉，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有人想借封臣大典引他放松警惕，先用诅咒纹伤他，再借青纹谷的陷阱彻底除掉他，最后让黑风帮趁乱破城。
他握紧玄铁笔，刚要迈步，却瞥见身后的巷口阴影里，一道穿黑斗篷的身影正盯着他的动向，指尖捏着块刻有黑纹的令牌，见他看来，立刻转身退入暗巷。那令牌的纹路，和张拓腰间的玉佩、锦袍的诅咒纹，一模一样。
玄铁笔笔尖的青光更盛，直指青纹谷的方向。这场封臣大典，从一开始就是场杀局，但他绝不会按对方的计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