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遗骸指尖那最后的守护符文彻底消散,如同风中残烛,燃尽了最后一丝光辉。那残破的躯干,似乎也因此失去了最后一点支撑的执念,变得更加灰败,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瓦解,归于身后的归墟之海。
而那截“寂灭之矛”的碎片,在失去了符文压制后,其上的灾厄之气再次变得活跃起来,漆黑的触须疯狂舞动,引动更多归墟之力,试图冲破林晚混沌轮回熔炉的束缚,并彻底腐蚀掉巨人遗骸这最后的“障碍”!
形势危急,容不得半分迟疑!
林晚眼神一厉,心中已有决断。堵住这缺口,处理这断矛,非一时之功,亦非她一人当前所能彻底解决。但至少,她可以效仿这远古战神,以自身之力,暂时将这溃烂的“伤口”封堵,为外界星海,也为她自己,争取宝贵的时间!
“前辈安息,此间……交由后来者!”
她对着那巨人遗骸微微躬身,致以最高的敬意。随即,她周身道韵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爆发!那圆满的太初混沌轮回大道域不再仅仅是护体,而是开始与周围的环境,与那不断渗出的归墟之力,甚至与那巨人遗骸残存的、即将消散的“封堵”概念,产生深层次的共鸣!
她要做的,并非蛮力对抗,而是……“融入”与“替代”!
“太初为基,承汝遗志!”
她引动体内太初之源的本源之力,那蔚蓝色的光芒柔和而坚定,化作一道道流光,如同最细腻的丝线,缠绕上巨人遗骸那堵在“空洞”上的手臂,并非破坏,而是加固、延续其存在的痕迹,将那即将消散的“封堵”意蕴短暂维系。
“混沌为引,演化封禁!”
混沌之气汹涌而出,不再是无序的演化,而是根据林晚的意志,与那被太初之力维系住的“封堵”概念结合,演化出层层叠叠、无穷变化的混沌道纹,如同活着的封印,开始覆盖、渗透那不断渗出归墟之力的“空洞”边缘,试图从结构上暂时“织补”这个缺口。
“轮回为枢,平衡有无!”
轮回之力化作无形的枢纽,调节着太初的“存在”与归墟的“虚无”在这缺口处的激烈冲突,强行在这绝对的“无”之边界,维持住一个脆弱的、动态的平衡点,使得那“织补”的行为得以进行。
“归墟为用,化力为锁!”
最后,她调动那新炼化的归墟意蕴,灰蒙蒙的力量不再用于攻击或防御,而是化作一道道冰冷的“锁链”,并非锁向外界,而是锁向自身演化出的混沌道纹与太初基座!她竟是以归墟之力本身的“寂灭”特性,来加固这临时的封印,使其具备一定程度上“同化”和“抵御”外部归墟之力冲击的能力!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而精妙的构思!以太初承载意志,以混沌演化形态,以轮回维持平衡,最后以归墟之力本身来加固防御!将自身大道运用到了极致!
随着她的施为,那不断扭曲、渗漏的“空洞”,其边缘开始被一层灰蒙蒙、却又闪烁着太初星辉与混沌道纹的光膜所覆盖。光膜之上,轮回之力如同水波流转,而归墟锁链则深深嵌入其中,散发出冰冷坚固的气息。
“空洞”渗出的归墟之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缓、减弱!虽然未能完全堵死,但那恐怖的“墟湮”暗影在外界的扩张,必然会被极大遏制!
然而,此举对林晚的消耗是巨大的!她不仅要持续输出磅礴的道力维持这复杂的封印,更要时刻承受着来自“空洞”另一端、那归墟之海本源的恐怖压力,以及那“寂灭之矛”碎片疯狂的冲击!
那黑暗断矛感应到缺口被堵,自身的灾厄之气受到抑制,变得无比狂躁!它剧烈震颤,矛尖对准正在施法的林晚,一股凝聚到极致、仿佛能洞穿万古、寂灭诸天的黑色流光,悍然射出!直指林晚眉心!
这一击,蕴含了这块碎片绝大部分的本源之力,誓要将这胆敢阻碍它的“蝼蚁”彻底抹杀!
林晚此刻正全力维持封印,根本无法分心他顾,更无力抵挡这石破天惊的一击!眼看那黑色流光就要及体——
千钧一发之际!
那尊即将彻底瓦解的巨人遗骸,其空洞的眼眶之中,仿佛有两簇最后的星火燃起!它那庞大的、残破的头颅,用一种近乎不可能的姿态,微微向前一倾!
竟是……以自己的眉心,那原本插着断矛的位置,迎向了那道寂灭流光!
噗——!
没有声音,但那景象却无比惨烈。寂灭流光精准地轰击在巨人遗骸的眉心,那本就布满裂痕的头颅,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琉璃,瞬间布满了更多的裂纹,大片大片的“躯壳”化为飞灰湮灭。
但这舍身一挡,也为林晚争取到了那至关重要的一瞬!
林晚目睹此景,眼眶微热,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与力量自心底涌起!她长啸一声,不顾自身消耗,将最后的力量疯狂注入那即将成型的光膜封印之中!
“封!”
轰!!!
灰蒙蒙的光膜彻底稳固,严丝合缝地覆盖在了那“空洞”之上,只留下极其细微的、如同呼吸般缓慢渗出的归墟之力。外界的“墟湮”暗影,扩张彻底停止!
而也就在封印完成的刹那,那尊耗尽了最后一切、连残骸都几乎彻底崩解的远古战神,其最后一点存在的痕迹,也终于完全消散,融入了身后那无边无际的归墟之海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那截“寂灭之矛”的碎片,在失去了目标,又被封印隔绝了与归墟之海的大部分联系后,其上的灾厄之气明显萎靡了不少,虽然依旧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却不再如之前那般狂暴。
林晚身形一个踉跄,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体内道力几乎枯竭。她强撑着没有倒下,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那平静下来的封印,以及那悬浮在封印前、依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暗断矛。
她知道,这封印只是权宜之计,并非长久。而这断矛碎片,更是一个巨大的隐患,必须妥善处理。
她盘膝坐于这绝对的虚无之中,开始全力调息,恢复力量。在此地,虽危机四伏,但归墟之力浓郁,对她这已融合了归墟意蕴的大道而言,反而是一种独特的滋养。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力量恢复了大半,而她的眼神,却变得更加深邃。经历此番生死考验,目睹远古秘辛,以身补天,她的道心与境界,已然有了新的蜕变。
她感觉自身那刚刚圆满不久的大罗道果,似乎触摸到了一层更加渺茫、更加浩瀚的屏障。那并非是力量的积累,而是对“存在”与“虚无”、“起始”与“终结”等宇宙终极对立概念的更深层次理解与统合。
那或许……便是凌驾于大罗之上的……混元之境?
她看向那截黑暗断矛,又看了看身后被封印的缺口,一个念头逐渐清晰。
带着它离开,寻找彻底净化或封印它的方法。同时,这归墟之海,这葬送了无数纪元的终末之地,或许也隐藏着通往更高境界的……钥匙。
她伸出手,太初轮回道域化作一只道则之手,小心翼翼地抓向那截沉寂下来的“寂灭之矛”碎片。
就在她的道则之手触碰到断矛的瞬间——
异变再生!
那断矛之上,一道极其隐晦、却仿佛连接着无尽遥远之外的神秘印记,骤然亮起!
与此同时,在归墟之海那无法测度的最深处,一双仿佛由无数破灭星辰构成的、冰冷无情的巨大眼眸,似乎……缓缓睁开了一丝缝隙!一道漠然的意志,跨越了无尽的“虚无”,朝着林晚所在的方向,扫了过来!
林晚浑身汗毛倒竖,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感,瞬间将她淹没!
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