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城深处,秩序神殿偏殿。青玉棋枰之上,黑白双子如星罗棋布,演化着宇宙生灭、法则平衡的至高玄机。凌谕一袭墨袍,慵懒斜倚云榻,指尖一枚黑子悬而未决,混沌色的眼眸半开半阖,似在推演,又似神游天外。对面,戒律神王银发肃穆,白袍无尘,四翼微敛,银白的眼眸静如古井,唯有落子时,指尖牵引的秩序神链发出细微的嗡鸣。
殿内一片寂静,唯有法则流转的微光与落子的清响。
突然——
“砰!”
殿门被一股蛮力撞开,一道裹挟着青春气息与不满躁动的身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银发如瀑飞扬,月白流仙裙袂飘舞,不是凌玥又是谁?
小丫头双手叉腰,冰蓝色的眼眸瞪得溜圆,小嘴撅得能挂上油瓶,一副“本姑娘很生气”的架势,毫无顾忌地打断了两位至高存在的对弈!
“爹爹!戒律大叔!你们整天就知道下棋!下棋!” 凌玥的声音清脆响亮,带着十足的娇蛮,“我都二十二岁了!修为卡在仙王门槛前好久好久了!整天就是打坐、练气、感悟那些枯燥的基础法则!一点厉害的神通法术都不教我!闷都闷死啦!”
她噔噔噔跑到棋枰前,先是对着戒律神王……伸出纤纤玉指……毫不客气地指向他……语速极快地说道:“戒律大叔!你掌管宇宙秩序,最讲规矩道理了!那你教教我真正的律法规则之道呗?就是那种……言出法随,定人生死,判决对错的无上权柄!肯定比下棋有意思多了!”
说完,不待戒律有何反应……她又猛地转向凌谕……抓住他的墨袍衣袖……使劲摇晃……开始撒娇加抱怨:“还有爹爹你!你是万道之神哎!混沌、阴阳、时空、生死……什么厉害你都会!随便教我点嘛!比如逆转阴阳,把白天变成黑夜玩?或者掌控生死,让小草枯了又活?再不然……开天辟地!就在咱家后院,给我劈个小世界当花园好不好?我保证不好高骛远,就从最小最小的世界开始学起!”
她眨巴着大眼睛……脸上写满了“我很认真”“我天赋异禀”“你们不教就是暴殄天物”的表情……晃着凌谕的胳膊:“好不好嘛爹爹!戒律大叔!你们俩要是早点用心教我,我肯定早就成神啦!哪还用这么慢慢修炼!”
这一连珠炮似的“宏愿”,配上她那副理所当然、娇憨十足的模样,让整个肃穆的偏殿都仿佛明亮(嘈杂)了几分。
“……”
戒律神王执棋的手指僵在半空……银白的眼眸……第一次出现了某种名为“愕然”的情绪波动……他看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敢对他指手画脚的小丫头……万年冰封的脸上……嘴角似乎……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律法规则之道……言出法随……定人生死?她当这是过家家的戏法吗?还劈个小世界当花园?戒律感觉自己的秩序神格……有点隐隐作痛。
凌谕被女儿晃得哭笑不得,混沌色的眼眸中满是无奈与宠溺。他放下棋子,轻轻拍了拍凌玥的手背,示意她安静下来,失笑道:“你这丫头,口气倒是不小。开口便是逆转阴阳,闭口就要开天辟地。你可知,你所说的这些,每一样都是触及宇宙本源的无上大道,岂是儿戏?”
凌玥小嘴一撇,不服气道:“我当然知道是大道!可我是爹爹你的女儿呀!血脉天赋肯定不差!你们教得会教,教不会……那就是你们教得不用心!方法不对!”
戒律神王终于缓缓放下棋子,银白的眼眸看向凌玥,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令人心静的力量:“大道至简,亦至繁。律法规则,非是权柄玩具,乃是维系诸天运转之基石。一念生死,更牵扯无穷因果。你心性未定,躁急求成,如同稚子舞巨斧,未伤敌,先伤己。”
凌谕也点头,语气温和却坚定:“玥儿,戒律前辈所言极是。修行之路,根基为重。你所厌烦的‘枯燥’基础,正是未来承载无上神通的基石。阴阳逆转,需明悟造化平衡之妙;生死轮回,需堪破寂灭新生之机;至于开天辟地……” 他笑了笑,揉了揉女儿的银发,“那更需要对混沌本源、对万物衍生有着至深的感悟。岂是能一蹴而就的?”
凌玥听着两位长辈的话,虽然觉得有道理,但脸上还是写满了“我不听我不听”的小情绪,嘟囔道:“又是根基根基……道理我都懂嘛……可是……可是就不能先教我点好看的、厉害点的法术,让我有点成就感嘛!天天练气,都快变成小古板了!”
看着女儿那委屈又渴望的小模样,凌谕与戒律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无奈的笑意。
凌谕沉吟片刻,混沌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考量,对凌玥道:“罢了,你既觉得基础修行枯燥,爹爹便先传你一门……‘幻界生灭指’ 吧。”
凌玥眼睛一亮:“幻界生灭指?听起来很厉害!是干嘛的?”
凌谕微微一笑,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一缕混沌之气流转,在虚空中轻轻一点:“看好了。”
只见他指尖点处,虚空如同水面般荡漾开一圈涟漪……一方……仅有巴掌大小、却内有乾坤、山川河流、草木虫鱼……甚至还有微缩日月星辰流转的……完美小世界虚影……瞬间诞生!生机勃勃!紧接着……他指尖气息微变……那方小世界……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走向衰败、枯寂、最终……归于虚无……仿佛从未存在过!
“此指法,并非真正创造或毁灭世界,而是以自身神念与法力,极致模拟一方世界的生灭轮回。修炼此法,可让你于微观处,体悟造化之妙、轮回之机,于趣味中夯实根基。你若能将其修炼至一念生界、一念灭界,且界内法则自洽、生机循环不绝,对你感悟大道,有莫大好处。如何?可还觉得枯燥?”
凌玥看得目眩神迷,小脸兴奋得通红:“不枯燥不枯燥!这个好玩!爹爹快教我!”
凌谕笑着点头,又看向戒律神王:“戒律前辈,您看……”
戒律神王银白的眼眸扫过跃跃欲试的凌玥,沉默片刻,淡淡道:“既如此,便传你‘法则共鸣’之术。感知万物运转之律,明其序,方能守其序,乃至……掌其序。此乃规则之道入门根基。”
凌玥虽然对“入门根基”有点小失望,但听到是戒律大叔亲传,还是立刻点头如捣蒜:“学学学!谢谢戒律大叔!”
于是,在这秩序神殿之中,两位至高存在,一位以混沌演化生灭趣法,一位以秩序阐述规则根基,开始为这位“异想天开”的小神女,开启了一条寓教于乐、却又直指大道的独特修行之路。
凌玥终于心满意足,开始认真聆听、比划起来,殿内严肃的气氛也被少女的专注与偶尔的提问打破,变得生动了许多。
凌谕看着女儿那充满求知欲的侧脸,眼中含笑。他知道,玥儿的道,注定与他们不同。她的率真、她的想象力,或许正是她未来突破桎梏的关键。而为人父者,能做的,便是在她成长的道路上,给予适当的引导与守护,让她既能领略大道之美,又不失那份难能可贵的……赤子之心。
这神城的未来,或许会因这位小公主的“异想天开”,而变得更加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