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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又安定下来。

她接过书,重新翻开,假装认真阅读,但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周围的动静上。

顾凛川站起身,动作自然地拿起挂在墙上的军用水壶。

“水没了,我去打点热水。”

他对林晚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铺位的人听到。

他转身走向车厢连接处的热水锅炉,步伐稳健,没有丝毫异常。

经过那个瘦高个男人身边时,他甚至还因为过道狭窄,客气地点了点头,侧身让了一下。

那个男人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便继续吞云吐雾。

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被一头蛰伏的猛兽盯上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车厢里依旧嘈杂。

林晚捏着书页的手指微微用力,书页的边角被她捻得有些卷曲。

她能感觉到那个妇人似乎越来越焦躁,抱着孩子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

眼神也开始频繁地往窗外瞟,似乎在计算着火车到下一站的时间。

那个孩子,依旧安静得可怕。

林晚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被喂了什么药。

这个念头让她心头一紧,怒火与焦急交织在一起。

大约过了十分钟,顾凛川回来了。

他将灌满热水的军用水壶放回网兜,然后坐回林晚身边,低声说:“水有点烫,等会儿再喝。”

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却在与林晚对视的瞬间,极轻微地眨了一下。

林晚看懂了。

这是行动的信号。

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但脸上依旧维持着平静。

她甚至还配合地抱怨了一句:“怎么去了这么久?”

“人多,排队。”顾凛川的回答简洁明了。

就在这时,几名穿着便服的男人从车厢两头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

他们看起来就像是普通旅客,有的拎着网兜,有的拿着报纸,分散在过道各处,却于无形中。

将那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和硬座连接处的瘦高个男人围在了中间。

领头的是一个身材敦实的中年男人,正是这趟列车的乘警长。

他刚才在餐车听完顾凛川冷静而精准的分析,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

人贩子,这可是大案!

他立刻召集了车上的所有便衣乘警,制定了抓捕计划。

妇人显然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她抱着孩子猛地站起身,想往厕所的方向挤。

“让让,让让!我孩子不舒服,要吐了!”

她话音未落,一名乘警已经堵住了她的去路。

亮出了自己的证件:“警察,请你配合调查。”

妇人脸色刷地一下惨白如纸,眼神里瞬间迸发出惊恐与疯狂。

她抱着孩子的手臂下意识地一转,竟是想将孩子的头朝着坚硬的金属车窗框狠狠撞去!

“小心孩子!”林晚惊呼出声。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静坐着的顾凛川动了。

他像一头蓄势已久的猎豹,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几乎就在妇人有异动的同一时间,他已经欺身而上。

一只手如铁钳般精准地扣住了妇人抱着孩子的那只手臂。

另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了孩子的后颈和背部,顺势就将孩子毫发无伤地从她怀里抱了出来。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快、准、狠,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孩子到了顾凛川怀里,或许是换了个姿势,又或许是药物的效力正在过去,他“呜哇”一声,终于哭了出来。

那哭声嘶哑又微弱,像只刚出生的小猫,听得人心都碎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车厢另一头也动了手。

那个瘦高个男人见势不妙,拔腿就想跑,却被两名乘警一左一右地按住。

他拼命挣扎,还想从口袋里掏什么东西,却被乘警长一记干净利落的擒拿手,反剪双臂,死死地压在了地上。

“都别动!警察办案!”乘警长一声断喝,镇住了整个骚动的车厢。

乘客们先是震惊,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哗然。

“天哪!是人贩子!”

“我就说那孩子不对劲,蔫巴巴的!”

“太缺德了!抢人家孩子,千刀万剐都不解恨!”

“打死这帮畜生!抢人家孩子,千刀万剐都不解恨!”一个年轻的母亲抱着自己的孩子,气得浑身发抖。

妇人还在尖叫撒泼:“你们干什么!凭什么抓我!这是我孙子!我亲孙子!”

林晚快步走上前,从顾凛川怀里接过孩子。

小小的身体滚烫,脸颊烧得通红,呼吸急促。

她伸手探了探孩子的额头,烫得惊人。

再看他的嘴唇,已经干裂起皮,眼眶也深深地陷了下去。

“孩子发高烧,而且严重脱水。”林晚抬头对乘警长说,“必须马上给他喂水,物理降温。”

她的声音异常冷静,让周围嘈杂的议论声都小了下去。

立刻有热心的乘客递过来干净的毛巾和温水。

林晚把孩子放在床上。

转身都瞬间,不动声色地往杯子里加了几滴灵泉。

然后才小心翼翼地用小勺子一点点给孩子喂水。

孩子本能地吞咽着,大概喝了小半杯水,红透的脸颊,竟奇迹般地好转。

林晚又用开始用湿毛巾轻轻擦拭他的额头、脖颈和手心。

顾凛川站在她身边,将她和孩子护在自己的安全范围内,隔绝了所有的拥挤和混乱。

那妇人看着孩子被救,知道大势已去,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地,嘴里还在语无伦次地咒骂。

乘警长走到顾凛川面前,郑重地敬了个礼。

“解放军同志,这次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和这位嫂子警惕性高,这孩子……后果不堪设想!”

顾凛川回了个军礼,神情严肃:“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火车在下一个站点紧急停靠,乘警将两名嫌犯和被解救的孩子交给了当地公安。

上救护车前,那名负责接应的年轻女公安抱着孩子,特意走到林晚面前。

“同志,真是谢谢你,医生说幸亏喂了水,不然孩子脱水更严重。太感谢你照顾他了。”

林晚看着那孩子终于得到了妥善的照顾,心里那块大石头才算真正落了地。

她摇了摇头,轻声说:“快带他去医院吧。”

火车重新启动,车厢里的气氛却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周围的乘客们看林晚和顾凛川的眼神,充满了敬佩和感激。

不断有人送来水果、花生,甚至还有人硬要请他们去餐车吃饭。

两人一一婉拒了。

风波平息后,林晚靠在床铺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心里依旧有些后怕。

她转过头,看着身边正在用纱布擦拭军用水壶的顾凛川。

他擦得很认真,手指修长有力,侧脸的线条在车窗透进来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坚毅。

这个男人,在家里会因为她一句话就手足无措,会为了讨好她而装醉耍赖。

可一旦遇到正事,他就像一把瞬间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沉稳可靠得让人心安。

她伸出手,覆在他擦拭水壶的手背上。

顾凛川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她。

“老公,你刚才真厉害。”林晚轻声说。

顾凛川反手握住她的手,将她冰凉的指尖拢在掌心,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易察觉的得意:“你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