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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令人眩晕作呕的诡异腥臭,如同附骨之疽,缠绕在萧瓷的鼻尖心头,久久不散。她强压下胃里的翻腾,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不能慌。她告诉自己。谢流云将此物送来,绝非只是为了吓唬她。这上面残留的气息,是关键!

她将令牌残片小心翼翼放回旧布包好,只留下一丝极其微弱的、散逸在空气中的余味。她不敢再直接嗅闻原物,那冲击力太过猛烈。

点燃一炉清心宁神的淡雅薰香,萧瓷闭目凝神,努力将现代实验室里处理未知有毒化合物的那套思维模式调动起来。

“假设……假设这种毒是‘血竭胶’和‘冰焰石’的某种深度加工产物……”她喃喃自语,取来纸笔,快速写下几种已知特性,“血竭胶致幻,冰焰石惑智、令人乏力……两者结合,已有‘迷神引’之效。但这令牌上的……更霸道,更阴沉……”

她思考着可能的变化过程:“高温?或者是加入了第三种……催化剂?某种能极大增强毒性、并使其性质更稳定的东西?”那丝腐败感和死亡气息从何而来?像是某种生物毒素?或者是炼制过程中产生的可怕副产物?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她需要偶尔极其谨慎地捕捉一丝空气中残留的毒息进行分析,每一次都如同走钢丝,稍有不慎便会再次引发强烈不适。到了后半夜,她脸色苍白如纸,太阳穴突突直跳,但眼神却越来越亮。

“我明白了……”天光微亮时,萧瓷望着纸上写满的推测和化学符号(她用英文和符号代替,以防被人看见),长长吁了一口气。

这令牌上的毒,是“迷神引”的某种“原型”或者“极端版本”。它不是用来让人沉迷享乐的,而是为了更快速、更高效地摧毁人的神智乃至肉体!其炼制工艺必然极其复杂且危险,需要特殊环境。而且,因其稳定性增强,它可能被用于涂抹兵器、制成毒烟弹、或者……作为一种长期潜伏的毒害手段!

她立刻将关键结论(强化版、可能用于军事或暗杀、需特殊场地炼制)加密写于一小条薄绢上,通过谢流云告知她的紧急渠道送了出去。

消息送出的当夜,三更刚过,谢流云竟亲自来了。

他没有走正门,而是如同夜枭般悄无声息地落在锦馥堂后院。萧瓷听到约定好的轻微叩窗声,开窗见他一身夜行衣,肩头带着夜露的微潮,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在看到她时,却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感——有沉痛,有愤怒,有一丝确认后的锐利,甚至还有……一丝极淡的、看到希望般的激动。

“你的判断,八九不离十。”他开口,声音沙哑,仿佛这句话重逾千斤,“西北落鹰峡……那一战,敌军便是用了类似此毒制成的毒烟弹……逆风投放,我军……伤亡惨重。”他说出“落鹰峡”三个字时,下颌线绷得极紧,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萧瓷的心狠狠一揪。落鹰峡……她似乎在哪本兵部简报的残卷上瞥见过这个名字。

“许多弟兄,并非当场战死,而是……中毒后哀嚎数日,浑身溃烂而亡。侥幸活下来的,也大多……”他顿住了,目光扫过自己的手,似乎透过皮肤看到了那些狰狞的伤疤,“如行尸走肉,痛苦终身。”

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萧瓷能感受到那巨大悲怆和仇恨的重量,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这块令牌,”他声音更低,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残酷,“是我从副将韩凛……被烧得几乎辨认不出的尸身旁,硬掰下来的。他至死,都握着它。”

萧瓷瞬间明白了这残片的重量。那不是证物,是遗物,是刻骨铭心的仇恨印记。谢流云将它给她看,是一种近乎托付的、绝望下的信任。

“所以,芳泽阁……”萧瓷轻声道。

“所以,芳泽阁。”谢流云重复道,眼中寒芒乍现,“他们不仅在制售‘迷神引’敛财,更可能……在与境外势力勾结,在京畿重地,秘密研制、储备这种军用级毒物!其心可诛!”

他猛地看向萧瓷,目光如炬:“现在,你可知这其中水深几何?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我亦能理解。”他这话问得极其认真,甚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劝退之意,仿佛不愿再将她也拖入这无底深渊。

萧瓷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犹豫,摇了摇头:“现在退出,已来不及了。更何况,”她顿了顿,语气坚定,“此等毒物,若流传开来,害的岂止是边军将士?京城百姓,乃至整个天下,都可能遭殃。我虽力微,亦不能坐视。”

谢流云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看清她灵魂的颜色。良久,他眼底那最后一丝紧绷似乎缓和了些,缓缓颔首:“好。”

基于萧瓷对毒物稳定性及炼制环境要求的分析,谢流云思路大开。

“如此烈性之物,炼制时必有异响异味,且需防范爆炸、腐蚀。京城之内,能满足此等条件的隐秘场所不多。”他沉吟道,“旧官营工坊,废弃的皇庄别院,特别是……带有地火、冰窖、或者特殊通风结构之地。”

他踱步至窗边,目光锐利地扫过夜色中的京城轮廓:“我手中一份残缺密报曾提过‘地火’与‘冰窖’……当时不解其意,如今看来,极可能是指毒窝所在!”

他迅速列出几处可疑地点:前朝废弃的火药局旧址(可能有地火井)、皇家织染署的一处僻静废仓(曾以冰窖储丝)、还有城西一所早已没落的宗室府邸(传闻其下有庞大的地宫冰窖)。

“我会立刻安排人手,重点排查这三处!”谢流云雷厉风行,当即就要离去。

“大人!”萧瓷叫住他。

谢流云回头。

萧瓷斟酌道:“对方警惕性极高,且可能设有毒障机关。排查时,万请小心。或许……可以留意是否有特殊的蝴蝶或被吸引的小虫异状?”她始终惦记着自己的老本行。

谢流云眼中掠过一丝了然,点头:“记下了。”

他走到门口,似想起什么,脚步一顿,犹豫了片刻,竟从怀中取出一物,转身回来,放在了萧瓷面前的桌上。

那是一柄小巧玲珑、做工极其精湛的银质手弩,在灯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弩身流畅,仅女子半掌大小,配有三支短小却锋锐无比的弩箭,箭镞幽蓝,显然淬有剧毒。

“此物名‘含沙’,机括强劲,三矢连发,见血封喉。”谢流云的语气硬邦邦的,像是背书,目光却有些游离,不太敢看萧瓷的眼睛,“你……留着防身。非生死关头,勿要动用。”

说完,他几乎是有些仓促地转身,身影一闪,便消失在浓浓夜色之中,唯有那微红的耳根印记,似乎还残留在他离去的方向。

萧瓷怔怔地看着桌上那柄冰冷又致命的小巧手弩,指尖轻轻碰触了一下银质的弩身,冰凉的触感让她微微一颤。

这算什么?上司对下属的关怀?战友之间的托付?还是……别的什么?

她拿起“含沙”,入手沉甸甸的,那份量,不仅是金属的重量,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承诺与危险。

窗外,夜雾弥漫,仿佛隐藏着无数噬人的怪兽。而新的排查,已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