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山的风比南坡更烈，卷着细碎的冰粒，打在脸上像针扎一样疼。萧夭勒住枣红马，呵出的白气刚到眼前就凝成了小冰晶——寒晶谷就在前方，谷口的冰棱如刀削般林立，泛着冷幽幽的蓝光，连空气都像是被冻住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凉意。
“这就是寒晶谷？”赵磊裹紧了身上的棉衣，牙齿忍不住打颤，“比之前遇到的雪坡冷多了，寒邪的气息也重得吓人。”他伸手摸了摸马鞍旁的刀，金属的刀柄冻得像冰，差点没握住。
阿恒皱着鼻子，脸色比来时更凝重：“谷里有两种气息，一种是寒邪的阴冷，还有一种……是人的气息，很虚弱，还带着淡淡的毒素，像是被什么东西熏到了。”他看向萧夭，“萧姑娘，里面可能有人出事了。”
林风也握紧了手里的剑，青色道袍被风吹得贴在身上：“寒晶谷是寒邪的巢穴之一，之前我们只敢在谷口探查，没敢深入。里面的冰窟很多，容易迷路，还有寒瘴，吸入多了会中毒。”
话音刚落，就见谷口的雪地里跌跌撞撞跑过来一个人——是个穿着兽皮袄的中年汉子，脸上冻得通红，手和脚都裹着破旧的布条，布条上还沾着雪和血，显然是跑了很久。他看到萧夭四人，眼睛一下子亮了，踉跄着扑过来，“噗通”一声跪在雪地里，声音嘶哑：“玄门的仙长！求你们救救我们村里人！”
萧夭连忙翻身下马，扶起他：“老乡，别急，慢慢说，村里人怎么了？”
汉子冻得嘴唇发紫，说话都不利索，指着谷里：“我们……我们村在谷里的雪石村，半个月前，村里十几个娃突然得了寒毒，浑身发冷，皮肤发青，郎中说只有寒晶谷里的‘冰魄石’能救——那石头能散寒气，中和娃们体内的毒。村长带着11个汉子来寻石，昨天进了一个冰窟，说是里面有冰魄石的光，可到现在都没出来！刚才我来谷口望风，听见冰窟那边有轰隆声，像是……像是冰塌了！”
他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砸在雪地上，瞬间冻成了小冰珠：“萧姑娘，求您了，那些汉子里有我爹，还有娃们的爹，他们要是出事了，娃们也活不成了！”
“冰魄石？”林风脸色一变，看向萧夭，“那是玄门记载的圣物之一，蕴含纯净的寒属灵力，能压制寒邪的戾气，是我们对抗冰封山寒邪的关键！”他没想到雪民也知道冰魄石，还为了救娃冒险去寻。
萧夭心里也一沉——寒毒、冰魄石、冰窟坍塌，每一个词都透着危险。她看向汉子：“冰窟在谷里哪个位置？离这里远不远？”
“不远，往里面走三里地，有个像老虎嘴的冰窟，就是那里！”汉子连忙指方向，“我带你们去！”
萧夭点头，对林风三人说：“先去冰窟，救人要紧。林风，你跟我一起探查；阿恒，你留意寒瘴和寒邪的气息，有危险及时说；赵磊，你跟在后面，保护好老乡，也防备谷里的突发状况。”
“好！”三人齐声应道。
汉子在前面带路，脚步飞快，萧夭四人骑着马跟在后面。谷里的冰更厚，路面滑得很，马蹄踩在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好几次差点打滑摔倒。越往里走，寒邪的气息越浓，空气中渐渐飘起淡蓝色的雾气——那就是阿恒说的寒瘴，吸入多了会让人呼吸困难、皮肤发紫，严重的会昏迷。
“大家屏住呼吸，用灵力护住口鼻！”萧夭提醒道，指尖凝出淡金色的灵力，在自己和林风、阿恒、赵磊周围形成一层薄薄的光罩，挡住寒瘴。那汉子没灵力，萧夭便从行囊里摸出一块干净的布条，蘸了点随身携带的驱邪药膏，递给汉子：“把这个捂住口鼻，能挡点寒瘴。”
汉子接过布条，连忙捂住嘴，感激地看了萧夭一眼。
走了约莫一刻钟，前面果然出现一个巨大的冰窟——洞口像张开的老虎嘴，高约两丈，宽三丈多，洞口的冰棱上挂着淡蓝色的寒瘴，从里面隐隐传来“轰隆”声，还有微弱的咳嗽声。
“就是这里！”汉子指着冰窟，声音发颤，“里面有动静，他们还活着！”
萧夭走到洞口，往里一看——冰窟内部很大，顶部是凹凸不平的冰顶，此刻正有细碎的冰块往下掉，靠里侧的地方有一道巨大的裂缝，裂缝周围的冰面已经开始倾斜，随时可能坍塌。裂缝下方，隐约能看到十几个人蜷缩在那里，身上盖着破旧的兽皮，有人在咳嗽，有人在低声呼喊，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更让萧夭在意的是，裂缝旁边的冰台上，泛着一层淡淡的白光——那光纯净又柔和，正是冰魄石的灵力波动！冰魄石就放在冰台上，离被困的村民只有几步远，可中间隔着倾斜的冰面，村民们根本够不到，反而被冰顶的坍塌困住了。
“情况不好！”阿恒凑到洞口，脸色发白，“寒瘴比外面浓三倍，被困的人应该已经吸入不少了，你看他们的衣服，都沾着寒瘴的蓝光，皮肤肯定已经发紫了。而且冰顶的裂缝还在扩大，最多半个时辰，整个冰顶就会塌下来！”
赵磊也急了：“那赶紧救人啊！我们进去把他们拉出来！”
“不行！”林风拦住他，“洞口窄，里面冰面滑，我们进去人多了反而碍事。而且冰顶随时会塌，要是我们进去的时候塌了，不仅救不了人，我们也会被困住。更重要的是——冰魄石还在里面，要是冰顶坍塌，石头会被埋在冰下，到时候我们找不到石，怎么对抗寒邪？”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所有人头上。是啊，冰魄石是对抗寒邪的关键，要是没了它，北疆的百姓可能会遭受更大的灾祸；可里面的12个村民，也是活生生的人，他们的娃还在村里等着，要是不救，12条人命就没了。
萧夭没说话，她从行囊里摸出一张“传音符”，指尖灵力注入，将符纸往冰窟里一送：“里面的老乡听着，我是萧氏玄门的萧夭，我们来救你们了！你们别慌，尽量往安全的地方挪，别乱动，保存体力！”
传音符的声音在冰窟里回荡，里面的咳嗽声顿了顿，很快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是……是仙长吗？我们……我们动不了，腿冻僵了，还有几个兄弟已经晕过去了……冰顶还在掉冰，仙长，你们快想想办法啊！”
是雪石村的老村长，声音里满是绝望。
萧夭的心揪了一下，她看向林风：“林风，你说的对，冰魄石重要，但里面的人更重要。寒邪要对抗，可眼前的人命不能等。”她转向阿恒，“阿恒，你能不能用嗅觉找到冰窟侧面有没有薄弱的地方？我们从侧面凿通道，比从正面进去更安全，也能避开坍塌的冰顶。”
阿恒立刻点头，走到冰窟侧面，闭上眼睛，鼻子用力吸着气。过了一会儿，他指着一处冰面：“这里！这里的冰比别的地方薄，里面没有大的冰柱，凿通道的话，半个时辰能通！”
“好！”萧夭从行囊里取出桃木剑——桃木剑能驱邪，也够坚硬，适合凿冰。她又摸出随身携带的防风、艾叶，还有玄门给的驱邪药膏，递给赵磊：“赵磊，你把这些草药碾碎，和驱邪药膏混在一起，做成小香囊，给外面的老乡和我们自己都带上，防止寒瘴扩散。冰窟里的寒瘴重，我们进去后也需要这个。”
赵磊接过草药，立刻找了块平整的冰面，用刀把草药碾碎，再挖出一点驱邪药膏，混合在一起，用布条包成一个个小香囊。那带路的汉子也过来帮忙，手指冻得通红，却一点也不含糊。
萧夭则握着桃木剑，走到阿恒指的冰面旁。她运转圣女灵力，将灵力灌注在桃木剑上，剑身瞬间泛出淡金色的光。她举起剑，朝着冰面狠狠凿下去——“哐当”一声，冰面裂开一道小缝，细碎的冰渣溅了出来。
“我来帮你！”林风也拔出剑，灵力注入剑身，和萧夭一起凿冰。两人的剑交替落下，冰面的裂缝越来越大，蓝色的寒瘴从裂缝里飘出来，被香囊挡住，闻不到多少异味。
冰窟里的老村长听到外面的凿冰声，又通过传音符喊：“仙长，你们在凿冰吗？太好了！你们快些，冰顶的裂缝又大了，刚才掉了一块大冰，差点砸到二娃！”
萧夭手上的动作更快了，额头上渗出细汗，虽然天冷，汗却没结冰——她用灵力护住了身体，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凿冰上。林风也喘着气，手臂酸得发麻，却没停下：“萧姑娘，再加把劲，已经凿进去一半了！”
赵磊和汉子把香囊做好了，每人带了两个，赵磊还拿了几个往凿开的通道里递：“萧姑娘，林风师兄，先戴上香囊，里面的寒瘴更浓！”
萧夭接过香囊，挂在脖子上，深吸一口气——香囊里的草药味和药膏味混合在一起，清新又提神，果然挡住了寒瘴的阴冷。她继续凿冰，桃木剑每落下一次，就有更多的冰渣掉下来，通道越来越深，已经能听到里面村民的呼吸声了。
“快通了！”阿恒在外面喊，“里面的气息越来越近，再凿几下就能看到人了！”
萧夭和林风对视一眼，同时加大灵力，两把剑一起落下——“轰隆”一声，冰面被凿开一个大洞，通道通了！
洞里的寒瘴一下子涌了出来，萧夭连忙用灵力在通道口凝成一道小的净化符，驱散了部分寒瘴。她探头往里看，只见通道另一头，老村长正带着几个还清醒的村民靠在冰壁上，看到她，眼睛一下子亮了：“仙长！通道通了！”
“老乡，你们能站起来吗？”萧夭问。
老村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们腿冻僵了，还有三个兄弟晕过去了，根本走不动……”
萧夭想了想，对外面喊：“赵磊，你找几根结实的树枝，我们做成简易的担架，把晕过去的村民抬出来！阿恒，你在通道口守着，留意冰顶的情况，有动静立刻说！”
“好！”赵磊和阿恒齐声应道。
赵磊很快在附近找到几根冻硬的树枝，用布条绑成两个担架。萧夭和林风先钻进通道，来到村民身边。村民们的皮肤果然已经发紫，嘴唇干裂，有三个汉子躺在地上，呼吸微弱，已经晕过去了。
“仙长，冰魄石……冰魄石就在那边的冰台上。”老村长指着不远处的白光，声音里满是愧疚，“我们不是想拿仙长的东西，是村里的娃们……娃们快撑不住了，我们也是没办法才来寻石的。要是知道会被困在这里，我们……”
萧夭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断他：“老乡，我知道你们是为了娃们，不怪你们。先把人救出去，冰魄石的事，我来想办法。”
她和林风先把晕过去的村民抬上担架，老村长和其他清醒的村民也互相搀扶着，慢慢往通道口挪。萧夭走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冰台上的冰魄石——白光依旧柔和，可冰顶的裂缝已经扩大到能看到外面的天空了，几块巨大的冰块正悬在冰台上方，随时可能掉下来。
“萧姑娘，快走啊！冰顶要塌了！”林风在通道口喊。
萧夭咬了咬牙，转身钻进通道——先救人，等把人都救出去，她再回来取冰魄石。她不能让村民的命白丢，也不能让冰魄石被埋在冰下。
就在这时，冰窟里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冰顶的裂缝彻底裂开，一块巨大的冰块掉了下来，砸在冰台上，冰台瞬间碎成了小块！
“冰魄石！”林风惊呼出声。
萧夭的心一紧，刚想冲回去，就被老村长拉住了：“仙长，别回去！冰顶要塌了！太危险了！”
萧夭看着通道外，村民们正一个个被抬出去，赵磊和阿恒在外面接应，而冰窟里的轰鸣声越来越大，寒瘴也越来越浓。她深吸一口气，对老村长说：“你们先出去，我马上就来！”
不等老村长反应，她转身就往冰窟里冲——冰魄石不能丢，对抗寒邪需要它，村里的娃们也需要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