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宫离开后,燕淮秀嫁给叶锦韵的事情就是真的成了定局。
回到清平侯府,叶锦韵也开始履行着自己妻主的责任。
就算他们心中知道,他们并不算真正的妻夫关系,她也不会就因此慢待燕淮秀。
从前心中如何想的成婚后的日子,除了夜晚的平静,其他时候一应照着做。
朝共醒,暮共眠,每天清醒时见到的第一个人,入睡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都是对方。
叶锦韵领了差事,并不是很忙碌,生活依然悠闲。
只要闲暇,她就会带着燕淮秀一起玩乐出游。
有时是出门赏景,夏日的荷,冬日的雪,四时风光都陪他共赏。
燕淮秀不是没见过好看的风景的,但自己看,与喜欢的人陪着看,两种的心情是截然不同的。
送到眼前的荷花,香甜可口的莲子粥,堆出他模样的雪人,时时刻刻的惦记,那都是他从未得到过的东西。
叶锦韵虽也没有从母亲那得到过关心,却很会将自己渴望的东西送到别人的面前。
每与叶锦韵多待在一起一日,燕淮秀就比前一日对她的感情深厚一分。
有时候两人并不出门,他们的生活也并不无趣。
或卧听雨声,或玩闹着喂池中的锦鲤,或是突然起了闲情逸致想要作画。
叶锦韵嬉笑着请燕淮秀做她临摹的对象,笔画勾勒,神情认真,画出来的却是脸颊圆润如苹果的丰腴男子。
本朝男子以劲瘦为美,腹有薄肌而不肥,长腿修长,方为绝色。
燕淮秀也是男子,注重容颜,更是为悦己者容,发现自己被她画成这个样子,又羞又恼,连帝卿身份都顾不上,追逐着要她改画。
叶锦韵笑着跑开,两人一顿打打闹闹,追得气喘吁吁,什么都顾不上。
最后的结果,是叶锦韵也被燕淮秀圆润地画了上去。
有时候又是闲着无事,叶锦韵拉着他去厨房闹腾。
两个不会做饭的人,包饺子包出了各种奇形怪状,煮出一锅肉汤来,还非要将自己包好的挑出来喂给对方吃。
叶锦韵学习不在行,对于寻找生活中的趣味,很是在行。
她总是想要将自己的见闻,都分享给人生中最亲近的那个人。
就算是去点卯忙碌,下值后,她也会给他带回府路上看到的小玩意儿。
也许是书斋新出的话本子,也许是老奶奶卖的冰糖葫芦,也许是谁家猎户拎出来卖的毛绒绒小兔子......
叶锦韵将它们带回家,还会自己编造一段曲折离奇的故事,好像是经历了多么艰险的冒险才能得到。
礼物不算多值钱,经过她的话一说,就成了最珍贵的礼物。
燕淮秀和她待在一起,眉眼中的冷冽再寻找不到,他总是含着笑,脸上是笑,心中也是笑。
这样的生活让他开心,开心到他都快要忘了,这个人对他好,并不是喜欢他,她只是本来就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她的心里,装着的是另外一个人。
——
上元节。
还未天黑,燕淮秀就让青雉给他更衣梳妆。
他今日褪去了往日华丽的衣着,穿的日常又简便,但皇家衣着再如何简单,也依旧透着与寻常人不一样的气质。
燕淮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出神,已经开始想象今夜京城的夜景,想象与叶锦韵走在一盏盏灯笼旁的场景。
“殿下,您瞧瞧,今日要戴什么首饰?”
青雉打开一个妆奁盒子,里面各色精致的首饰。
燕淮秀并不怎么喜欢打扮,首饰大多是皇妹收到的贡品,挑着好看的就往他这儿送。
他戴的少,往往是一根发带或是一根玉簪了事。
今日,倒是来了一点妆点自己的心。
燕淮秀视线落在妆奁盒子中,金饰银饰玉饰,还有各色镶嵌着宝石的首饰数不胜数。
他蹙着眉尖,挑挑拣拣,略过众多华丽的首饰,从里面拿出一根粉色琉璃桃花簪。
发簪簪体略带上滑弧线,光滑笔直,没有雕刻任何花纹,看起来十分简单。
簪尾以透色的粉琉璃雕琢出了一朵桃花,白里透红,含苞待放。
燕淮秀将它放在桌上,轻声道:
“就它吧。”
这簪子是整块琉璃雕琢的,没有镶嵌上的珠宝,簪在发上,除非发髻散落,发簪是不会掉落的。
“驸马今日说要带我去看灯,灯会上人太多,打扮太华丽容易被挤掉。”
燕淮秀作为什么珍宝都不缺的帝卿,哪里会在意一根琉璃簪子会不会被挤掉了。
特地这样说一句,不过是为了再说一遍叶锦韵要与他灯会同游。
语气还带了些许的炫耀得意。
青雉看得出来他的心思,将发簪拾起,往他束起的长发上插,一边羡慕地开口:
“殿下与驸马的感情真好,驸马做什么都惦记着殿下呢。”
燕淮秀弯眸,从盒中又随意取出一支金簪,丢在桌上,随意道:
“你今日梳妆梳得不错,赏。”
“谢殿下。”
青雉将金簪收好,笑得更加情真意切。
“阿淮,收拾好了吗?”
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叶锦韵绕过屏风走来,看到在梳妆台前的燕淮秀,毫不犹豫地开口夸赞:
“你今日这身清新雅致,真好看。”
燕淮秀别过头看她,红着耳廓,“你都没正经看就夸,不是在敷衍我吧。”
他都没有发觉,对着叶锦韵,话里已经开始带上不带怒意的嗔。
这种嗔,是只有与心里最亲近的人才会有的表现。
叶锦韵一步步走近,话中笑意未变,三言两语就安抚好了他的情绪:
“怎么会呢,我认真瞧过了。你今日这身湖蓝色浓淡适宜,腰间银带简单中透着几分精致,尤其头顶发簪的桃花,栩栩如生,愈发衬得秀气好看。”
她说得全面细致,很明显是真的认真打量过他的装扮。
燕淮秀本就是假意的一点嗔也撑不住,低低低道:“好吧,看在你那么认真的份上,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小小闹过一场,叶锦韵往后退了两步,双手背在身后,昂着头,笑着道:
“你猜,我今日给你带回来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