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国城门登记女官一边打量我一边宽慰我:“看你修为不俗,又是初来,想必对此地规矩尚不适应。”
她似乎将我瞬间变化的脸色理解成了震惊与……或许是潜在的兴奋?她语气缓和了些,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怂恿,“我凤翔国每年只开放此边境城池鸾镜城一个月,用于互市,与外界通商。算算日子,距锁国之期,只剩不到五天了。锁国之后,除非有女帝特令,否则至少一年内,无法离开。”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不过,对于我等修士而言,一年光阴,不过弹指一瞬。许多外来的女修道友,都会在我国内购置宅院,养上几房乖巧可人的外室男子。此地男子,自幼受教,最是懂得如何服侍女修,且价格低廉,只要灵石带够,保管让你……乐不思蜀。”
她压低声音,带着一种暧昧的蛊惑,“此地,对于女人而言,尤其是强大的女修,说是人间天堂,亦不为过。道友可要把握机会,进去……好好消遣一番?”
人间天堂?
我看着眼前这座秩序井然却又透着诡异压抑的城池,看着街上那些神色恭顺、不敢抬头的男子,听着那女官员用平淡的语气述说着残酷的律法,只觉脚底生寒。
这哪里是什么天堂?这分明是一个以赎罪为名,对男子这个性别,行禁锢、奴役之实的……巨大牢笼!
而萧沉,他有可能就在这里!
在一个他灵力尽失,沦为“有罪之身”,可能被迫服侍他人,或者正在承受“每日惩戒”的地方!
我必须进去!
必须在锁国之前,找到他!
“多谢大人告知。”我压下翻腾的心绪,接过身份玉牌,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符合她预期的、带着几分感兴趣的笑容,“既然如此,楚某便进去……见识见识这人间天堂。”
握紧手中的玉牌,我一步踏入了鸾镜城。
城内景象,比城外所见更加分明。女子们谈笑风生,出入各种店铺酒楼,甚至当街呵斥、指挥、甚至鞭打着那些佩戴标识的男子。而那些男子,无论年轻俊秀还是中年沉稳,无一不是低眉顺眼,行动间带着小心翼翼,仿佛生怕行差踏错,招来责罚。偶尔有女子当众用手抬起某个男子的下巴审视,那男子也只会温顺地垂着眼,不敢有丝毫反抗。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甜腻的香料气息,混合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属于弱势一方长期压抑后形成的温顺与死寂。
我的神识小心翼翼地扩散开来,避开那些可能存在的高阶女修,重点搜寻着那些被看管起来的男子聚集的地方,以及……任何可能带有萧沉气息的角落。
时间只有不到五天。
萧沉,你到底在不在里面?
如果不在……我又该去何处寻你?
如果在……你此刻,又在承受着什么?
一种混合着焦急、愤怒、以及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慌,在我心中剧烈地灼烧起来。
踏入这鸾镜城,每一步都仿佛踩在粘稠的、令人不适的泥沼之中。空气中那甜腻的香料味,掩盖不住弥漫在底层的一种屈辱与绝望。街面上,女子们的谈笑风生与男子们的噤若寒蝉形成了刺眼的对比。那些被系着丝线、戴着符牌的男子,如同被标价的货物,或是被牵线的玩偶,他们的存在,似乎只是为了衬托女子的尊荣与权威。
萧沉那张清冷倔强的脸,在我脑海中与这些低眉顺眼的形象重叠,又被我强行撕开。不,他不会这样的。可……若他真的在此地,受那诡异法则禁锢,灵力全无,与凡人无异……他能反抗吗?他会不会……
我不敢再深想下去,胸腔里堵着一团火,烧得我五脏六腑都在灼痛。必须尽快找到线索!
既然此地男子地位如此,那最可能找到外来者、尤其是身份不明男子的地方,无非就是那些公开交易或集中管制的地方。与其像无头苍蝇般乱撞,不如直接切入核心。
我拦住一个看似面善、正在指挥几个男子搬运货物的女管事,脸上挤出几分符合此地氛围的、带着些许居高临下的好奇,问道:“这位姐姐,请问这鸾镜城内,若想挑几个合心意的男子……该往何处去?”
那女管事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见我气度不凡,又是生面孔,立刻露出了了然且热情的笑容:“道友是刚来的吧?想买人?那可算问对人了!自然是去‘怜君阁’下的奴市!那里品类最全,从小倌到苦力,从初犯到老奴,应有尽有!管教嬷嬷的手腕也是一等一的,保证挑到的都乖巧听话!”
怜君阁?奴市? 名字倒是风雅,内里不知是何等情形。
我按捺住心头的焦急,道了声谢,便朝着她所指的方向快步走去。
所谓的怜君阁,是一座占地极广、装饰得雕梁画栋、甚至带着几分脂粉气的庞大建筑群。它与周围其他建筑的肃穆不同,门口车水马龙,进出皆是女客,莺声燕语,嬉笑怒骂,俨然一处热闹非凡的销金窟。而它旁边,则有一个相对僻静,但守卫更加森严的侧门,那里便是“奴市”的入口。
缴纳了十块下品灵石的观赏费,我踏入了这个所谓的奴市。
眼前景象,纵然我早有心理准备,也依旧让我的心狠狠一沉,比之前去过的拍卖场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里不像集市,更像一个巨大的、被分割成无数小单元的驯兽场。空气中混杂着汗味、血腥味、以及一种廉价的熏香味道。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昏黄的灯笼摇曳着,将人影拉得扭曲变形。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露天平台,上面站满了数十名仅着褴褛短裤的男子。他们年龄不一,但大多年轻,身形或强壮或纤细,却无一例外地低垂着头,裸露的皮肤上或多或少带着新旧交错的鞭痕或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