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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之夜,北风卷雪,寒星如豆。浚州城下,马蹄踏碎残冰,韩世忠立马横枪,身后五千将士甲胄凝霜,军容肃整。队伍尾端三辆大车尤为惹眼,车上酒坛堆叠如小山,封泥未启已透出醇厚酒香 —— 原是备着与守城弟兄共饮屠苏、同贺新春的。

“将军!” 一名探子身披风雪奔至马前,单膝跪地时甲胄撞出脆响,“城门大开,城上箭楼空无一人,属下连呼数声,竟无半句回应!”

韩世忠闻言,右手猛地一勒缰绳,胯下 “墨麒麟” 唏律律一声长嘶,前蹄刨得冻土飞溅。他眉峰微蹙,锐利目光穿透城门洞,只见城中黑沉沉一片,竟无半星灯火,不闻犬吠人语,死寂得似座千年古墓。

“再探!” 他声音洪亮,顺风更加几分强劲,掷地有声命令众人,“余下人等,弓弩上弦,刀枪出鞘,原地戒备!”

“得令!” 探子应声而起,身形如黑豹般蹿入城门阴影,转瞬便没了踪迹。

韩世忠稳坐鞍鞯,目光扫过城头。那面 “梁” 字军旗斜斜耷垂着,显不出半分军威;墙垛边兵器架上,长枪短刀排列齐整,枪尖凝着霜华,显然多日未曾动过;砖石城墙完好无损,连半点箭矢擦痕都无。唯独城门内侧的土地狼藉,马蹄印、车辙痕密密麻麻,竟全是朝着城外的方向 —— 分明是守军不战而逃的痕迹。

他手指轻叩马鞍,心中已有计较,眸中闪过一丝冷冽。

未过三刻,探子复返,身后跟着个佝偻老丈,破棉袄裹得严实,须发上凝着冰碴,每走一步都不住咳嗽,似要将肺咳出来一般。

“将军!” 探子单膝禀报,“浚州守军昨夜已弃城而遁,主将梁方平不知所踪。这位是城中留守的李老丈,他有要事相告。”

老丈抬起昏花老眼,望着韩世忠盔明甲亮的模样,颤巍巍道:“将军…… 金兵就在黄河对岸,黑压压的望不到边,听说有近十万之众,前日竟擂起战鼓,彻夜不休。梁方平那厮,带着三万弟兄,连金兵的影子都没见着,便畏敌如鼠,未战先逃…… 满城百姓更是走的走,死的死,就剩老汉这把老骨头,舍不得祖坟……” 他抹了把泪,声音发颤,“将军,听老汉一句劝,金兵凶得狠,马快刀利,你们这点人,怕是…… 怕是填不满他们的牙缝啊,快…… 快逃命吧!”

韩世忠翻身下马,铠甲碰撞发出 “哐当” 巨响。他看了老丈一眼,语气稍缓:“老人家安心,军心不可乱。您且寻个暖和去处歇息,有我韩世忠在,这浚州城就塌不了。”

转身面对五千将士,他猛地拔剑出鞘,寒光映得雪地发白:“弟兄们!除夕的酒,今日不喝了!”

“是!” 五千将士齐声呐喊,声震四野,竟将呼啸的风声都压了下去。

“传令!” 韩世忠剑指城内,“一个时辰内探明城防、粮仓、水源!今夜务必筑牢防线!明日天晓,搜尽粮草棉衣,留一千弟兄镇守此城,其余人随我过黄河浮桥,伏击阻截那些金狗!”

“谨遵将令!” 众将士轰然应诺,声浪拍得城头积雪簌簌而落。

他又对那探子道:“你带两名精骑,乔装过黄河,探清金兵人数虚实,还有想办法知晓他们何时渡河。记住,便是死,也要把消息送回来!”

“誓死遵命!” 探子吹了声口哨,不远处两匹快马应声奔来,三人翻身上马,马蹄声渐远,很快消失在沉沉夜色中。

韩世忠扶着老丈往旁挪了挪,避开行进队伍,随即翻身上马,沉声道:“入城!”

五千将士整齐如一列队而入,火把光映出城中惨状:房屋门窗多被撞碎,地上散落着破碗、草履,偶见丢弃的军服甲片。

搜城士兵来回奔忙,不多时聚到韩世忠面前,个个面色凝重:“将军,城中仅寻得千柄锈枪、数百支箭矢,弓弩不过二十把,像样的甲胄凑不齐五十副......”

韩世忠望着断垣残壁,又看了看城墙那层薄薄砖石,忽然一拳砸在身旁石柱上,石屑纷飞。他沉默片刻,眼中燃起决绝之火,朗声道:“传我将令!所有弟兄,把能拿的兵器、工具尽数带上,便是锅碗瓢盆也别落下!明日天一亮,全军出城,过浮桥!”

寒风卷着他的号令,在空寂的街巷中回荡,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烈气,直上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