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高压气体从门缝泄出、发出尖啸,门向内弹开了一条缝。
门外,是向上的金属阶梯,阶梯尽头、有光,自然光。
“出口。”疤脸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们手脚并用地爬上阶梯,阶梯顶端,是一个被藤蔓半掩的、类似他们最初发现的圆顶结构的出口,阳光从藤蔓缝隙里泼洒进来。
就在林渊即将踏出出口的瞬间——轰隆!!!
脚下传来一声比之前所有爆炸都更加沉闷、更加巨大的轰鸣,整个大地猛地向下一沉、然后剧烈颠簸起来,仿佛有一颗炸弹在地底最深处被引爆。
自毁协议、最终阶段,冲击波沿着地下结构向上传导,他们所在的金属阶梯发出恐怖的扭曲声、瞬间坍塌。
林渊在阶梯碎裂的瞬间、奋力向出口跃出,其他人也拼命扑向光亮。
他们摔在出口外松软泥泞的地面上,连滚带爬地远离那正在坍塌的入口。
身后的地面不断下陷,形成一个巨大的凹坑、烟尘冲天而起。
剧烈的震动持续了十几秒,才缓缓平息。
林渊趴在地上,耳中嗡嗡作响、嘴里全是泥土和血腥味,他撑起身体、回头看去。
原本建筑物所在的位置,已经变成了一个冒着黑烟和蒸汽的、直径近百米的焦黑深坑。
边缘的泥土和岩石呈现熔融后又凝固的玻璃状,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和臭氧味道。
清理程序、连同地下的一切,都被彻底焚毁了。
疤脸和他的同伴跪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那个深坑,脸上是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更深沉的恐惧。
铃坐在地上、抱着膝盖,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萨尔瓦多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挣扎着坐起来,检查着自己身上的擦伤和淤青。
“妈的……差点就成烤老鼠了……”
凯靠在一块滚落的岩石上、闭着眼睛调息,握着刀的手很稳,但虎口处有新鲜的血迹崩裂。
林渊慢慢站起来、肋骨处的疼痛让他吸了口冷气,他摸了摸贴身口袋、那根数据棒还在。
他抬起头、看向远处,那道隔绝一切的“墙”,依旧矗立在天际,光幕流转、沉默而坚固。
深坑的边缘、焦土之上,散落着一些没有完全被焚毁的金属残片,上面隐约可见那个被螺旋线贯穿的三角形标记。
他收回目光,看向瘫坐在地上的幸存者们,又看了看自己的同伴。
“休息十分钟。”林渊的声音沙哑,但清晰。
“然后,回方舟。”
疤脸抬起头,脸上沾满泥污,眼神复杂。
“回方舟?然后呢?”
林渊没有立刻回答,他望向“墙”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泥泞和血污的手。
“然后,”他说,“弄清楚,怎么拆了那堵墙。”
回程的路比来时更沉默,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沾着污泥和干涸的暗红色污渍。
空气中挥之不去的焦糊味、和身后那巨大深坑里蒸腾的热气,像一层看不见的裹尸布、缠在每个人的呼吸里。
疤脸和他的人走在前面,脚步虚浮,不时回头看向那逐渐被甩在身后的焦黑疮疤,眼神空洞。
铃紧紧跟在疤脸身边,一只手还不自觉地攥着那块从巡游者身上掉下来的、已经失去光泽的零件。
萨尔瓦多边走边检查着磁轨手枪所剩无几的能量,嘴里低声咒骂着,但声音里透着疲惫。
凯走在林渊侧后方半步、长刀已经归鞘,但他的右手始终搭在刀柄上,目光扫过两侧过于安静的丛林。
林渊的肋骨很疼,每走一步都像有钝刀子在里面刮。
他尽量保持呼吸平稳,左手下意识地按着贴身口袋,数据棒坚硬的轮廓硌着胸口。
他们绕开了来时的路径,疤脸凭着记忆选择了一条更远、但可能更安全的路。
一路上,他们没有再遇到巡游者,也没有看到那种暗红色的淤泥,但这片丛林的死寂本身、就让人头皮发麻。
花了将近两倍的时间,他们才回到方舟隐藏的岩洞附近。
哈肯缩在侦察艇的舷窗后面,看到他们的身影、才敢打开舱门。
进入相对安全的船舱,疤脸和他的人立刻瘫倒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大口喘气、眼神依旧恍惚。
铃靠着墙壁坐下,把脸埋在膝盖里。
萨尔瓦多直奔角落的简易医疗箱,翻找着还能用的止痛剂和消毒敷料。
凯走到控制台前,调出外部监控、确认没有东西尾随。
林渊走到主控屏幕前,将湿透、沾满泥污的数据棒连接到接口。
屏幕亮起,读取进度条缓慢移动,数据损坏严重,大量乱码和缺失片段,但一些关键日志和结构图还是被提取了出来。
科尔斯的身影在屏幕旁缓缓浮现,他看着那些滚动的数据,光铸的面容显得格外凝重。
“‘绿洲’……原来是一个收容设施。”科尔斯的意识体声音低沉,“远古文明用来隔离和研究‘侵蚀’样本的前哨站,他们试图找到抵抗或逆转‘侵蚀’的方法。”
屏幕上调出一张模糊的“墙”的结构解析图,那不是一个简单的能量屏障,而是一个多层的、自我维持的“隔离泡”。
它利用“绿洲”地核的某种特殊能量场作为基础,形成一个内外隔绝的时空褶皱。
“‘墙’的本质,不是封锁、是‘隔离’。”林渊看着解析图,“它阻止‘侵蚀’外泄、也阻止外部观测,记录里说,‘墙’外可能什么都没有了。”
“未必。”科尔斯指向数据中一段关于“能量场源”的注释。
“‘墙’的能量并非无限,它依赖于‘绿洲’地核的一个特殊能量节点,如果那个节点被干扰或破坏,‘墙’的稳定性就会出现缺口。”
疤脸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脸上还带着泥污,但眼神聚焦了一些。
“破坏那个节点?怎么破坏?我们连靠近‘墙’都做不到,更别说找到什么地核节点了。”
“节点位置有记录。”林渊调出另一张模糊的地图,上面标记着一个位于“绿洲”另一侧大陆架深处的坐标。
“但‘墙’的隔离效应、让常规方式无法抵达那里,除非……”
“除非什么?”萨尔瓦多咬着止痛剂的注射管,含糊地问。
“除非利用‘墙’本身的传输协议。”
科尔斯接过话头,他调出数据中关于“紧急维护通道”的片段,“收容设施内部有直接连接节点维护站点的紧急通道,这些通道理论上不受‘墙’的完全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