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调出他们计划的地下路线图，估算时间。
“如果顺利、勉强够，但没有任何容错空间。”
“疤脸那边……只发了个坐标和数字，没提地图、也没提有没有活人。”萨尔瓦多皱眉。
“他们可能不方便多说，或者情况不允许。”凯说。
“也可能遇到了麻烦。”林渊关掉屏幕，“准备出发，我们必须在四十二小时内抵达节点位置，完成干扰。”
他看向萨尔瓦多和哈肯：
“方舟交给你们，保持最低能耗待命，如果我们成功打开窗口、并发出信号，你们立刻驾船前往坐标点，窗口只有三十秒、过时不候。”
萨尔瓦多脸色一正、难得地没有抱怨，只是重重“嗯”了一声，哈肯紧张地点头，手指捏得发白。
林渊背起沉重的背囊，肋骨的疼痛让他吸了口冷气。
凯也背好自己的装备，长刀固定在便于拔出的位置。
科尔斯的光铸身影变得有些透明，似乎维持这种程度的具现和通讯链接消耗不小。
“祝好运，‘契定者’，通道内的数据记录，或许能提供更多关于‘侵蚀’和‘墙’外世界的线索。”
林渊点了下头、没再多说，他和凯走出方舟，再次踏入“绿洲”潮湿冰冷的夜晚。
身后，岩洞入口的伪装缓缓闭合，将方舟和里面的人重新隐藏起来。
前方，是无尽的黑暗丛林、和一条通往地心深渊的不归路。
四十二小时，倒计时开始。地下通道的入口隐蔽在一道瀑布后面。
水流轰鸣着砸进下方深潭、水雾弥漫，掩盖了岩壁上那个被藤蔓和发光苔藓半遮的金属闸门。
闸门边缘有腐蚀的痕迹、但整体结构还算完整，门中央有一个手掌型的凹槽，旁边是个多边形的钥匙孔。
林渊示意凯警戒后方，他自己走上前、先尝试将手按在凹槽上，毫无反应。
他又取出那枚从感染体脊椎里挖出的临时密钥，插入多边形锁孔。
钥匙插入的瞬间，闸门内部传来咔哒一声轻响，但门没有开。
紧接着，门上的苔藓纹路亮起暗红色的光，一个生硬的电子音响起：【临时维护密钥检测。权限级别：低。生命体征扫描中……】
一道微弱的红光扫过林渊全身。
【警告：检测到多处未愈合创伤及轻微感染迹象。生物污染风险：低。允许受限访问。通道内部净化协议已启动。请于十分钟内通过初始净化区。】
沉重的闸门向一侧滑开，露出后面一条向下的、泛着惨白灯光的金属通道。
空气涌出，带着一股浓烈的、类似消毒水和臭氧混合的刺鼻气味。
林渊拔出密钥，侧身进入，凯紧随其后。
闸门在他们身后闭合，瀑布的轰鸣顿时被隔绝、只剩下通道内换气系统低沉的嗡鸣。
通道很窄、仅容两人并肩，墙壁是光滑的金属，惨白的灯光从天花板缝隙透下、将影子拉得很长。
脚下是防滑网格地板，有些地方积着薄薄一层水渍，空气里的消毒水味道浓得让人眼睛发涩。
他们走了大约五十米，前方出现一个稍宽的小厅，厅内有三个喷头、正无声地喷洒着淡蓝色的气雾，气雾接触到皮肤、带来轻微的刺痛和凉意。
“净化喷雾。”林渊低声道，拉起简易呼吸器的面罩，凯也照做。
快速穿过喷雾区、刺痛感持续了几秒才消退，通道继续向下延伸，坡度变得更陡、脚下变成了阶梯。
走了约莫半小时，阶梯到了尽头，前面是一段水平的管道、直径约两米，内壁光滑、没有照明，只有他们头盔上的冷光灯照亮前方一小片区域。
管道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闪着绿色指示灯的圆形气密门，门上标着编号和简写，像是不同的维护分区。
“d-7区……前面应该是c区交接处。”林渊对照着从数据棒里提取的简化地图。
管道内异常安静，只有他们自己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在封闭空间里回荡。
空气变得有些闷，带着陈旧的金属和机油味，消毒水的气味淡了许多。
又前进了一段，前方管道壁上出现了一片不正常的阴影。
靠近了才发现，那是一片暗红色的、干涸的污渍，从一扇气密门的边缘渗出，在金属壁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污渍附近，散落着一些细小的、已经钙化的黑色颗粒。
林渊停下脚步，示意凯警戒，他蹲下身、用匕首尖端刮了一点污渍边缘，物质已经彻底干涸硬化、呈鳞片状剥落。
“是‘侵蚀体’残留，但时间很久了。”林渊站起身，看向那扇气密门。
门上的指示灯是暗的，门缝处有被暴力破坏后又被简单焊接修补的痕迹。
“这里发生过泄露，被临时封堵了。”
门上的标识显示：c-12仓储\/样本临时存放。
他们绕过那扇门、继续前进，管道开始出现岔路，地图上的标记变得更加复杂。
有些岔路口堆积着破损的金属箱和断裂的管线，像是经历过匆忙的搬运或破坏。
根据地图，他们需要在下个主要岔路口转向一条标为“主维护干线”的通道，那条通道将直接通往更深层的能源调度区。
前方传来隐约的、持续不断的低沉嗡鸣，像是大型机械运转的声音，空气也开始变得温热，带着一股淡淡的、类似硫磺的味道。
“接近地热活跃区了。”凯说。
林渊点头，调整了一下呼吸器的进气量，温度在明显上升、头盔面罩内侧开始起雾。
他们抵达了地图标记的岔路口。左侧通道宽阔，灯光正常，通往“主维护干线”。
右侧通道狭窄、灯光昏暗，标记着“备用管线\/废弃”。
就在他们准备转向左侧时，右侧昏暗的通道深处、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是一阵拖拽声，还有……细微的、仿佛金属刮擦玻璃的吱嘎声。
林渊和凯立刻停下、关闭了头盔上的冷光灯，隐入岔路口的阴影中。
林渊拔出了霰弹枪，凯的长刀无声出鞘半寸。
吱嘎声停了，几秒钟后，一个佝偻的、拖着一条腿的影子，从右侧通道的黑暗中慢慢挪了出来。
它（他？）手里似乎拖着什么东西，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微弱的金属光泽。
那影子挪到岔路口，停了下来、头部缓缓转动，仿佛在倾听或嗅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