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屏住呼吸、握紧了枪柄,凯的身体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
影子在原地停留了大约半分钟,然后继续拖着东西,缓缓挪向了左侧那条他们原本要去的、“主维护干线”的通道。
等那影子完全消失在左侧通道的拐弯处,脚步声远去,林渊和凯才慢慢从阴影中走出。
凯看向林渊,用眼神询问,林渊走到右侧通道口,用冷光灯快速扫了一下里面。
通道深处堆满了各种废弃的机器零件和破损的管线,地面有新鲜的拖痕、通向黑暗。
他退回岔路口,检查左侧通道地面,灰尘上有清晰的、一深一浅的脚印,还有一道拖拽的痕迹、指向“主维护干线”深处。
“它不是‘侵蚀体’。”林渊低声说,“动作太慢、形态也不对,可能是……别的幸存者?或者残留的自动化单位?”
“风险未知。”凯说。
“但‘主维护干线’是唯一已知的、相对畅通的路径。”林渊看了一眼时间,进入通道已经过去快两小时。
“绕路可能来不及,跟上去,保持距离、弄清楚那是什么。”
他们重新打开冷光灯,调暗亮度,踏上左侧通道,沿着地上的痕迹、小心翼翼地追踪下去。
越往深处走,机械运转的嗡鸣声越大,空气也越发灼热。
墙壁上开始出现粗大的、包裹着隔热材料的能量管道,有些管道表面温度很高,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受到辐射热。
地上的拖痕和脚印时断时续,那个影子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专挑管道阴影和堆积物的间隙移动。
追踪了大约十五分钟,前方出现一个巨大的、拱形的门户。
门户敞开着,里面是一个开阔的、布满各种大型转换器和能量节点的调度大厅。
大厅中央,数个巨大的圆柱形能量核心正在缓缓旋转,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和灼目的光芒。
热浪扑面而来,即使隔着防护和呼吸器、也感觉皮肤发烫。
大厅里灯光通明,但在那些巨大机器的阴影中,依旧藏着许多视线死角。
拖痕和脚印、延伸进了大厅,林渊和凯隐藏在门户外的阴影里,仔细观察。
大厅里似乎没有活动的东西,只有机器永恒地运转。
“分头,我左、你右,保持通讯。”林渊低声说,他们的简易通讯器在短距离内还能工作。
凯点头,身影无声地滑向右侧。
林渊贴着左侧墙壁,借助机器的阴影掩护,缓缓进入大厅。
热浪让他肋骨的疼痛更加鲜明,汗水瞬间湿透了内衬,他小心地避开地面上纵横交错的管线,眼睛搜寻着那个影子和任何异常。
大厅深处,靠近最里面一个巨型能量核心的基座旁、堆放着一些破损的金属箱和工具,那里似乎有个凹陷进去的维修井口。
拖痕指向那个方向,林渊慢慢靠近,距离维修井口还有二十米左右时、他停了下来,靠在一根滚烫的管道后面,调整呼吸。
通讯器里传来凯的声音,压得很低:“右侧安全,未发现目标,左侧?”
“接近目标区域,维修井口附近。”林渊回复。
他探头看向维修井口,井口边缘、放着一个半开的金属工具箱,里面是一些磨损严重的工具。
井口黑黢黢的,有简易的金属爬梯向下延伸。
拖痕在井口边缘消失了,那个影子,下去了?林渊握紧霰弹枪,准备靠近查看。
就在这时——他身后堆叠的金属箱阴影里,一个佝偻的身影猛地扑了出来。
动作远比之前看到的要快,一只覆盖着硬化角质和金属碎片的手,狠狠抓向林渊的后颈!
林渊在听到风声的瞬间向前扑倒,同时反手将霰弹枪枪托向后横扫。
砰!枪托砸中了什么东西,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那只手擦着他的头盔划过、带出几道火星。
“编号……c-12……仓储……管理员……格里芬……”它每说一个词都很费力,那只完好的眼睛死死盯着林渊,“‘墙’……还在吗?”
“还在。”林渊回答。
林渊滚倒在地,迅速转身、枪口指向袭击者。
那确实不是“侵蚀体”,它是一个人,或者说,曾经是。
穿着破烂不堪、几乎看不出原色的制服,身体佝偻、一条腿明显萎缩扭曲,脸上布满疤痕和增生的角质、一只眼睛是浑浊的白色。
另一只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疯狂的、执拗的光芒。
它(他)手里握着一根磨尖的金属管,刚才的袭击落空,正嘶吼着、再次扑来,动作虽然一瘸一拐,但速度并不慢。
林渊扣动扳机,轰!霰弹在近距离爆发,大部分钢珠击中了对方的胸口和肩膀。
巨大的冲击力让它向后踉跄,破烂的制服被撕开,露出下面灰白色、同样覆盖着增生角质和金属碎片的皮肤。
弹丸嵌入其中,但没有造成致命伤害,它只是晃了晃,发出一声非人的怒吼、再次扑上。
林渊来不及上弹,扔掉霰弹枪、拔出匕首,迎了上去。
金属管带着风声砸下,林渊侧身躲过,匕首刺向对方唯一完好的眼睛。
对方反应极快,歪头用肩膀硬扛了这一刺,匕首在角质层上划开一道口子,暗红色的粘稠液体渗出。
同时,它另一只手抓住了林渊持刀的手腕、力量大得惊人,指甲几乎要抠进肉里。
近距离,林渊看到了对方浑浊眼睛里的疯狂,还有嘴里参差不齐的、带着金属光泽的牙齿,一股混合着腐臭和机油的味道喷在他面罩上。
“入侵……者……毁掉……全部……”破碎的、夹杂着嘶嘶气声的词语,从对方喉咙里挤出来。
林渊用额头猛撞对方的面门。
砰!对方被撞得向后仰头、手劲一松,林渊趁机挣脱,一脚踹在它那条好腿的膝关节侧面。
关节发出不正常的脆响,对方身体一歪。
凯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侧面切入,长刀闪过,精准地斩向对方抓住金属管的手臂。
这一次,刀锋切入了角质层和金属碎片下的肌肉组织,暗红色的液体飙射。
对方发出痛苦的嘶嚎,松开金属管,踉跄后退、撞在后面的金属箱上,哗啦一声,箱子翻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