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米的距离,并不遥远,双方刚一接触,明军就透过战壕开始进行还击。
第一波攻势给杨文昊的先锋营带来了不小的伤害,但是杨文昊的反击也格外凌厉,栓动步枪的射速是明军难以预料的。
步枪压制让明军一时间难以还击,看着距离还剩二十米,杨文昊果断下令抛出手雷。
自迫击炮停止进攻后,仅仅不到十分钟,明军在塘桥镇的第一道防线就被突破。
杨文昊下令继续,扩大战果,继续沿着战壕深入突进,手雷进行开路。
刚开始还是十分顺畅,明军已经被打的溃散,但是后续开始兵力进行补充,而且对方似乎知道燧发枪的射速比较慢,采用分批次进行阻击。
明军一发燧发枪发射完成后,立即转换后续士兵,火力一时间竟然和先锋营不相上下。
双方战壕内距离也不过三十米的距离,要不是手雷开路,杨文昊还无法推进。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战况对杨文昊来说并不占优,每人携带手雷数量上有限,加之敌人越来越多,有从塘桥镇出来,有从后方防线涌出,双方瞬间陷入了焦灼状态。
而炮营的观察兵通过望远镜观看到了现场的战况,立即对所有炮手下发指令,攻击敌方涌出的士兵。
更远处的榴弹炮观察员也发现了明军的股部队,立即下令榴弹炮开始射击。
三轮炮击后,明军在第一道防线内的防守瞬间崩溃,杨文昊继续带兵出击。
黄得功站在土坡上,看着炮弹在己方增援部队中炸开,烟尘里飞起的残肢断臂让他眼角抽搐。
传令兵跪在他脚边,声音带着哭腔:“伯爷!补充队冲不进去!顾军的炮太准了,每一轮都炸在人堆里!”
“冲不进去也得冲!”黄得功一脚踹在传令兵胸口,佩刀直指战壕方向:“让后营的人排成三列,前队扛着木板填战壕,后两队跟着冲,说什么也不能让顾军再往前挪一步!”
黄得功看到战场的情况也是焦躁不已,最开始的时候是给顾军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但是入了战壕后,那种爆炸东西瞬间让最前方战线崩散。
黄得功立即下令后续士兵继续补充,如果第一波抵抗就失利,对军心的打击那是无可想象的,哪怕是用人命去填,也要把敌人打回去。
明军士兵陈老三夹在补充队里,手里的燧发枪早已没了火药。
他怀里的军饷袋被鲜血浸透,紧贴着胸口发烫,那是他答应给娘治病的钱。
身后的督战队举着刀,嘶吼着:“往前冲!退后者斩!”他只能跟着人群往前跑,脚下的木板压在战壕边缘的尸体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
战壕里,杨文昊敏锐地察觉到明军的攻势变猛了。
这些冲上来的明军使用完燧发枪后立即切换成刀斧,摆明了是要用人命填出一条路。
杨文昊咬了咬牙,对身旁的副营长道:“让士兵们交替后撤,依托避炮洞建立临时防线!通讯兵,给炮营发信号,瞄准战壕两侧的开阔地,别误伤自己人!”
顾军士兵开始有序后撤,每退五步就留下两人用短铳阻击。明军趁势追击,可刚冲到避炮洞附近,新一轮榴弹炮就落了下来。炮弹在战壕外侧炸开,泥土和碎石倾泻而下,把冲在最前的十几名明军埋在底下,只露出几只挣扎的手。
陈老三被气浪掀翻在地,额角撞在战壕壁上,鲜血顺着眉骨流下。
他爬起来时,身旁只剩下两名同乡,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绝望。
可就在这时,土坡方向传来黄得功的高喊:“后续大军给我补充上去!预备队给我上!”
这声呐喊像一剂强心针,溃散的明军又重新聚拢。
一名老兵捡起地上的燧发枪,对着顾军的临时防线扣动扳机,铅弹打在不远处的砖石上,弹起一串火星。
杨文昊看着重新涌来的明军,心里暗叫不好。
手雷已经耗尽,步枪的射速再快,也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
他刚要下令让预备队顶上去,就见后方己方步兵已经压上来了。
同时炮火的声音继续,对刚刚冲上来的明军来了一波致命打击,一时间,几千人的支援明军瞬间损失三成,其余活下来的士兵都在找掩体进行躲避。
在榴弹炮还有迫击炮的压制下,双方陷入的短暂的平静。
这次,程立直接下令一个团的步兵推进,扩大战果,先锋营已经拿下了第一道战壕,而后续支援步兵团就是为了扩大战果。
等待炮火停歇后,步兵团接替了杨文昊,让其得到了片刻喘息。
战壕里的空气终于能喘匀半分。
先锋营的士兵瘫坐在土堆上,枪管还冒着余温,有人用刺刀挑开缠着血污的绷带,露出底下狰狞的伤口。
有人抱着水壶往嘴里灌,水流顺着下巴淌进沾满泥灰的衣领,刚才半个时辰的拼杀,阵亡的二百余人尸体刚被拖到战壕后侧,血腥味还裹在热风里没散。
杨文昊靠在战壕内壁,一团长赵山河递来半截烟卷,他摆摆手,目光扫过眼前的士兵:“伤兵都往后撤,能扛枪的跟我去战壕后休整,给一团腾出位置。”
这香烟也是侯爷最近成立的烟卷厂,只分发到部队,杨文昊也想点上一口,但是半个时辰的高强度战斗,让杨文昊嗓子都有些沙哑,此刻的他只想休息一会儿。
赵山河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向战壕前沿。
随着一团的加入,黄得功准备的三道防线中第一道防线也开始崩溃。
“继续,通知第二道防线,把霰弹炮给我拉出来!”黄得功此时眼睛都红了,仅仅不到半个时辰,第一道防线就这么快崩溃,这道防线,黄得功可是安排了八千多人!
“霰弹炮发射后,后续士兵按照制定计划,夺回第一道防线!”黄得功继续下令。
“不对劲。”赵山河皱起眉,刚要让通讯兵给炮营发信号,就见第二道防线的战壕里突然探出几节黝黑的炮管。
炮口斜斜对着天空,炮身上还缠着草绳,显然是明军趁刚才的平静偷偷搬出来的。
“是霰弹炮!”有老兵嘶喊起来,赵山河瞳孔骤缩,刚要扬声下令“卧倒”,就见明军炮手点燃了引信,火星在炮口旁明灭,像死神的眼睛。
“砰!砰!砰!”
三声闷响几乎同时炸开,炮口喷出的铁砂混着碎石,像暴雨般扫过顾军队列。
最前排的十几名士兵连哼都没哼一声,军装瞬间被血浸透,身体软软地倒在战壕里,中间的士兵被铁砂擦中胳膊,皮肉翻卷着露出白骨,惨叫声瞬间撕裂了短暂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