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穆迪的声音在又一次实战对抗练习后响起,压过了下课时教室里的喧闹。
伊丝塔停下收拾书本的动作,抬起头,看见假穆迪正一瘸一拐地朝她走来。
周围瞬间安静了不少,好奇或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伊丝塔垂下眼睫,做出恭敬聆听的姿态。
“跟我来。”他丢下这句话,便转身走向教室一角的办公桌。
伊丝塔默默跟了过去,站在那张堆满各种古怪探测仪的桌子前,保持着沉默。
假穆迪没有立刻坐下,他那只正常的眼睛也紧盯着她,混合着一种令人不适的审视与某种……近乎狂热的光。
“我看了成绩单,”他沙哑开口。
“从入学到现在,一直是年级第一,是吗?”
“好样的!这才是斯莱特林该有的样子!”
他猛地一拍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响,把旁边架子上一只窥镜吓得疯狂旋转起来。
“聪明,努力,有天分……不像现在有些所谓的贵族。”
他啐了一口,脸上毫不掩饰地浮现出鄙夷。
“整天就知道靠着祖荫混吃等死,脑子里塞满了芨芨草和无聊的社交游戏!马尔福家那个小子就是典型!”
伊丝塔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她不能反驳,也不能表现出任何认同,最好的回应就是沉默。
假穆迪似乎将她的沉默当成了默认,身体前倾,更靠近她一些。
“我们才是一类人,伊丝塔。”
“拥有力量,懂得运用力量的人。看看现在魔法界这副软绵绵的样子,被那些论调搞得乌烟瘴气!”
她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稳,目光落在桌角一个布满灰尘的黑魔法探测器上。
见她态度温顺,假穆迪似乎满意了,那只魔眼转开片刻。
然后他又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假惺惺的惋惜。
“只可惜……你那个父亲,是个麻瓜。”
这个词被他吐出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不然,以你的天赋和血脉,本该更加……纯粹。”
他那只正常的眼睛紧紧盯着她,试图捕捉她脸上最细微的变化。
“不过没关系,力量可以弥补很多缺憾,只要你懂得运用它。”
伊丝塔依旧低着头,浓密的睫毛掩盖了眸子里翻涌的情绪。
她轻轻“嗯”了一声,声音低哑,带着一丝难以辨别的、仿佛是屈辱或是别的什么情绪。
假穆迪似乎将她的反应理解为了对自身缺陷的默认和被他话语激励的隐忍,那只正常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得逞的光。
他话锋再转,语气忽然变得……几乎是和蔼了,如果这个词能用在这样一个疯狂的人身上的话。
他粗声说,但音调放平了些。
“我看你基础咒语掌握得不错,魔力也够稳。”
“想不想学点……真正有用的东西?超出你们课本范围的?”
“比如,”他不等她回答,自顾自地说下去,魔杖不知何时已滑入他手中。
“障碍重重的进阶应用,不仅仅能阻挡,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扭曲反弹回来的咒语,让对手自食其果。”
他手腕一抖,魔杖尖端射出一道无形的波动,击中墙角一个练习假人,假人周围空气一阵扭曲。
随即穆迪又施展一道红色光束,在红光击中假人时竟诡异地偏转,打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或者,盔甲护身的另一种形态。”
他再次挥动魔杖,一层半透明的的银色护盾瞬间笼罩在他身前,比课堂上展示的铁甲咒看起来更加凝实灵动。
“不仅仅防御,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吸收冲击,转化为更稳固的防御力。”
他演示完,魔眼灼灼地盯着她。
“怎么样?想学吗?”
“这些东西,那些躺在祖宗功劳簿上的废物可教不了你。真正的力量,需要真正的指导。”
伊丝塔感到喉咙发紧。
他展示的咒语技巧确实高超,甚至有些精妙之处连她都未曾设想。
这是一种赤裸裸的诱惑,用知识和力量作为饵料。
拒绝,可能会引起他的怀疑或不满。
接受,则意味着更深地卷入他的图谋,甚至可能被他窥探到更多关于她自身魔力的秘密。
她不能表现得过于热切,也不能断然拒绝。
伊丝塔抬起眼,目光落在那些刚刚被魔法波及的地方,脸上适时地流露出一点点对高深魔法的好奇与谨慎的向往。
“教授,这些……很厉害。但我现在的魔力,可能还不足以支撑……”
“哼,试试就知道了!” 假穆迪似乎很满意她流露出的那丝向往,粗嘎地打断她。
“今天先教你障碍重重的进阶形态。看好了,手腕的发力点,还有咒语音节的微调……”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伊丝塔被迫站在空旷的教室里,听着假穆迪用他那沙哑的嗓音讲解着高级咒语的技巧。
当她终于勉强让一道障碍咒产生些许微弱的偏转效果时,假穆迪发出了短促而满意的笑声。
“不错!有点样子了!记住我的话。力量......能洗刷掉很多不必要的东西。”
他挥了挥手,这次是真的让她离开了,“去吧。”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假穆迪似乎将她视作了一个可造之材,课堂上点她名字的次数并未因她的低调而减少,反而时常将她作为正面例子,用以抨击他口中的某些‘腐朽的纯血做派’和‘贵族的华而不实’。
每一次,伊丝塔都只是沉默地站起来,给出标准答案,然后迅速坐下,不给他任何延伸话题的机会。
这种无形的压力让她感到疲惫。
她甚至开始怀念之前那个只是脾气古怪的假穆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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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霍格沃茨城堡内关于三强争霸赛最终项目的猜测愈发沸沸扬扬,而当学生们偶然望向窗外的魁地奇球场时,这种猜测找到了具体的依托。
球场不再平整、光滑,看上去,似乎有人在这里砌起了无数道长长的树篱矮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