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枪轻轻的放在了狍子身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说实话,此时的我很清醒,但我却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喘,而且还是大口大口的喘。只觉得口干舌燥,感觉嗓子眼里都能喷出火来,不得已之下,我把火柴又塞进了口袋,从地上抓起一把积雪扔在嘴里,让积雪的冰冷浸润着我干涸的喉咙,也让冰冷的积雪唤醒我激动的灵魂。
冰冷的雪扔进嘴里,很快就化成一股冰凉的液体,从嗓子眼里缓缓流下,我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种短暂而又冰凉的感觉。我本想再抓一把塞进嘴里,可就在这时候,我的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了大嘴一连串的惊呼!我靠,我靠,我靠。老大,你是活捉了一只吗?哎呀!老大呀!这到底是咋回事啊?我他妈是不是在做梦呀?我明明只听见你开了一枪,怎么你这里还有一只呀?
我默默的睁开了眼睛,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我知道,我笑了,因为我在咧开嘴的时候崩开了干裂的嘴唇,嘴唇虽然有些疼,但我还是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很快,大嘴如风似箭般的跑了下来,我不知道他是过于激动或者说是过于开心,短短几十米的距离,他居然连着摔倒了两三次,不过也丝毫也不影响他继续往下跑的脚步。
就这样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跑到了我这里,他浑身栗抖。两只手紧紧的抓住我的肩膀,看着我大声问道,你这是一枪打了两个嘛!我继续笑着,没有说话,大嘴一边奋力的摇晃着我的肩膀,一边继续问道,说话呀,你是一枪打了两个吗?哎呀,急死我了!然后放开了我的肩膀,居然围着狍子转了起来!我靠,这只这么大,得有七八十斤吧!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倒是赶紧说话呀!
直到大嘴的出现,我才发现我不是在做梦,这一切都是真的,我真的一枪打了两只狍子,而刚才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的内心里过于的激动和兴奋造成的!
激动,能不激动啊?兴奋,能不兴奋吗?可一切来的太突然,我做梦的感觉就是因为隐藏在身体里的激动和兴奋在瞬间无法从身体里宣泄出来而造成的。我本想站起来再大肆宣泄一下憋在身体里的兴奋和激动,好让我的身体快点恢复正常,可就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的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似的那么沉重。
不得已之下,我再一次把手伸进了口袋,哆哆嗦嗦的拿出了火柴。这一次我点燃了叼在嘴里的烟,我闭着眼睛猛吸了几口,浓烈的烟雾从我嗓子眼里吸进去,再从我的鼻腔里喷涌而出,一口气吸了好几口,我才猛然的剧烈咳嗽了起来!咳嗽了一会儿,我才慢慢恢复了过来,我睁开眼睛看着如疯似癫的大嘴。
大嘴围着狍子一圈又一圈的转着,就像是突然间着了魔一般。他的脸上带着笑,就连流在嘴唇上的两股清鼻涕也没有时间去擦,疯狂的奔跑,鼻涕又甩在他的脸上,就像是在脸上留下了一道道疤痕一样,显的那么丑陋可不堪。嘴里还不停的在唠叨着,怎么做到的?他是怎么做到的?我靠,这也太牛逼了吧!
一阵尖利的呼哨,从山梁上传了下来,惊醒了状如癫狂的大嘴。大嘴这才停下来大口喘息了一会儿笑着看了看我,然后朝着山梁上大声喊了起来,老三,老三,快下来,惊喜,下面有惊喜。
我扭头看向了山梁,听见一阵慌忙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很快,一道人影出现在了我们的不远处。沈烨停住了脚步,提着枪愣愣的站在了那里看着我们。你倒是下来呀,傻站在那干啥?大嘴咧着嘴吼道!
直到这时候,沈烨才反应了过来,他把枪靠在一棵树上,然后飞奔而下,来到了我的面前,看着我问道,一枪打了俩个吗?我笑着点点头,怎么可能?我干咳了两声又笑着说道!运气,运气。
沈烨愣愣的看着那只狍子,一边摇着脑袋,一边说道,这怎么可能呢?我爹那时候一枪打了两只兔子,都被人传疯了,你怎么能一枪打了两只狍子呢?太不可思议了。
大嘴走到了他的身边,停了下来,笑着说道,什么不可思议呀,不可思议个屁呀!两只狍子就倒在你的面前,你还不可思议个屁呀!就像是我以前听你说老大能活做兔子,那时候我也不信呀!可我真正的看见了,我才觉的他活捉兔子也不算是什么稀罕事情。
你看看,这次又一枪打了两只狍子,妈的。二枪手估计打死他也不相信。那家伙打一只狍子就扛着在村子里转个遍,生怕人们看不到似的,估计要是他一枪打了两只狍子,他不得用驴车拉着去黄土窑转个遍呀!
大哥,大哥——石头的喊声又从山梁上传了下来,我抬头望去,高声喊道,这呢,这呢,赶紧下来。
很快,石头带着的小舅子从垭口上跑了下来,远远的看着我们问道,你们坐在下面干啥?赶紧扛着回吧,越越和霞霞还在沟底等着呢!
突然,站在我身边的沈烨和大嘴同时往侧边走了几步,我屁股下的狍子就露了出来,石头顿时就愣住了,他揉了揉眼睛,然后抬起头来,又揉了揉眼,看着他身边的小舅子问,辉辉,我是不是看错了?他们那里还有一只?
而我的小舅子也没有理他,只是点了点头,就向我们这边跑来。他两眼冒着金光,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又看看老三,一会儿又看看大嘴,只把我们几个人看了个遍,才结巴着问道,这只是哪来的?
大嘴大大咧咧的笑着说道,哪来的?这还看不出来吗?当然你姐夫打的,一枪打了两个,小舅子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然后看着我问道,大哥哥,真是你一枪打了两个吗?我正想回答的时候,大嘴又笑着说道,你们看,你们看,这家伙知道他姐夫是谁?就连沈烨也跟着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很快,石头也跑了下来,震惊的看着我问道,大哥,真是一枪打了俩吗?大嘴抢着说道,这还用问?不是老大打的,还是它自杀的吗?石头笑呵呵的看着他说道,这也说不定啊,说不定这只公狍子看见它的小妾被老大给打死了,觉得活在这个世上也没有意思了,就一头就碰死在了树上。
大嘴愣了一下,然后回头看了看地上的狍子,说道,你放屁!这里就没有树。此刻的氛围异常舒服,就连一直坐在狍子身上的,我也不想起来,轻轻的风吹着,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几个人肆无忌惮的聊着,抒发着他们内心的激动。我拿出烟来给他们每人发了一根,然后一边休息一边抽着。
沈烨最为不解,他吸了口烟看着我问道,怎么做到一枪打俩的?我看了他一眼,笑着说,运气好,两只狍子并排站在一起,屁股下的这只靠前,垭口上打的那只靠后,我本来瞄的是这只长角的脖子,因为这只公狍子比较大,我就选择了它,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瞄的这一只跑下去了,而我没瞄的那一只却倒下了。
是吗?沈烨吃惊的回应着,也继续说道,刚开始我以为是这只公的倒下了,等我跑上去看的时候,才发现狍子跑过的足迹里有很多鲜血,直到这时我才发现不对劲,于是我跑上去一看,果然倒下的那一只头上并没有角,于是我就感觉到我很可能一枪打了两个,于是我就往下跑去找了找,刚跑出去几十米,它就躺在了地上?
沈烨点点头说道,我还好奇呢!垭口上的那一只的枪眼在他耳后,就一个黑窟窿,我就知道肯定是“前梁”打上去了。打猎这么久以来,我从来没有把“前梁”打在狍子身上。你这一枪足以封神了。
这时候,山梁上传来了小舅子稚嫩的喊声,大姐,大姐,姐夫……,大哥打了两个大狍子,大嘴听了笑呵呵的说道,这小子上道,一教就会。
我回头看了看隐没在垭口上的小舅子。大嘴却是笑的起劲,继续唠叨着,老大,还别说,我看这小家伙脑子挺好,我只说了一遍,他就记住了。沈烨没好气的看着他说道,快把你脸上两股“浓带”(鼻涕)擦擦吧!恶心死了!
大嘴不以为然的使劲吸了吸鼻子,然后吸到嘴里,一股浓痰被他吐出去老远,然后抬起胳膊擦了擦脸上的残留。
小舅子又继续喊道,大姐……或许是垭口离沟底的距离有些远,沟底里的人根本就听不到垭口上小舅子说的话,不得已之下,他又连着喊了好几声,依然没有听到从沟底里传上来的声音。
于是我朝着垭口上喊道,辉辉,别叫了,这么远。你姐她们是听不见的。很快,小舅子又兴冲冲的跑了下来,看着我们说道,咱们赶紧回吧,已经过了中午了,回的晚了,我妈会着急的。我笑了笑说道,别急,还有要紧事还没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