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火光在海底炸开，热浪推着海水向四周翻滚。秦川的身体被冲击波掀飞，撞在潜艇内壁上，整个人滑落在地。他想抬手，但手臂不听使唤，视线模糊，只能感觉到有股力量将他拖动。
猫老大咬住他的衣领，用尽最后力气往舱门方向拉。它的四肢颤抖，爪子在地上留下几道带血的痕迹。喷火龙趴在一旁，翅膀几乎合拢，但它还是撑起身体，尾巴扫过控制台边缘，触发了紧急密封程序。一道微弱的火焰屏障在舱口成型，挡住了涌入的高温水流。
小满已经回到驾驶位。她的左眼机械义眼闪着红光，屏幕上的数据断断续续跳动。她手指快速敲击按键，切断了照明、温控和非核心系统供电，把所有剩余能源集中到推进器。
“动力恢复百分之三十七。”她低声说，“够我们离开主喷流区。”
秦川靠着墙坐起来，胸口起伏。他低头看了眼手掌，皮肤上的裂痕还在，但不再渗血。他慢慢站起身，走到指挥台前，把手按在导航屏上。蓝金色的纹路从掌心蔓延进系统接口，图鉴开始重新加载。
“设定航线。”他说，“避开岩浆主流，找最近的稳定海床。”
小满点头，调出地形图。画面刚稳定，声呐突然发出短促警报。一股强烈的磁场波动从废墟深处扩散开来，震得潜艇轻微晃动。观测窗外，原本漆黑的海底出现了一条淡蓝色的光路，像是从地底延伸出来的脉络，缓缓向远处铺展。
猫老大走到窗边趴下，背部的六道伤痕微微发亮。那光芒不强，却和海底的光路产生了呼应。水流随之震动，一圈圈涟漪扩散出去。
“它在引导什么？”小满盯着屏幕。
话音未落，喷火龙站了起来。它的火焰不再是纯粹的金色，夹杂着一丝蓝光。它走到秦川身边，抬头看着他，然后转身面向观测窗。背部的能量涌动，与猫老大的光芒接触的一瞬，水中浮现出一道螺旋状的轮廓。
那形状像门，又像通道，静静悬浮在深海之中。
紧接着，一层薄冰在潜艇外壳凝结。急冻鸟的投影出现在外侧，身影比之前更淡，几乎透明。它没有鸣叫，只是轻轻挥动翅膀，冰晶顺着金属表面蔓延，最终形成四个清晰的字——美纳斯栖息地。
小满立刻调取数据库，输入坐标信息。但她发现地图残缺，关键节点无法定位。她闭上右眼，用机械义眼直接连接图鉴备份，强行提取一段加密日志。
画面跳转，出现一个陌生基地的三维结构图。地下有多层设施，中心有一根垂直的能量柱，周围环绕着六个对称分布的支撑塔。建筑顶部刻着一个熟悉的符号——和猫老大身上的伤痕完全一致。
“这是我父母留下的秘密基地。”小满声音低了些，“他们三十年前埋设了一个时空调节中枢，位置就在火山群岛下方。”
秦川看着那张图，没说话。他知道这个基地意味着什么。不是终点，而是新的起点。
“实验室毁了。”他说，“但他们留下了线索。急冻鸟指引的方向，加上你父母的地图，两条线交汇的位置，就是下一步的目标。”
小满点点头，开始校准航向。但图鉴刚接入新数据，导航系统就开始紊乱。深层海流发生偏移，原本平静的航道出现了漩涡状扰动。屏幕上，航线不断被修正，又不断偏离。
“能量干扰太强。”她说，“可能是调节中枢启动后的副作用。”
“那就用人来控制。”秦川把手放在主控杆上，“你负责稳住系统，我来掌舵。”
小满没有反对。她重新启动稳定模块，将喷火龙和猫老大的生命体征接入能源网络，利用它们残存的能量维持图鉴运行。喷火龙低吼一声，火焰顺着地面流入接口，与猫老大的琥珀色光流交汇，一同注入导航核心。
仪表盘亮了起来。
航线锁定，目标：火山群岛。
潜艇缓缓调头，推进器发出低沉的嗡鸣。它沿着水母群曾经迁徙的方向前进，穿过一片由微光生物照亮的海域。那些发光体静静地漂浮，像是为他们送行。
舱内很安静。只有仪器运转的声音，和偶尔传来的金属回响。
小满靠在座椅上，机械义眼温度很高，她用手背贴了贴额头，感觉有些发烫。但她没停下，继续监控外部环境变化。她知道这一路不会太平。
秦川站在指挥位，目光落在前方。他知道这次航行不同以往。雪山装置、基因复制体、时空裂缝……所有的谜题都没有结束，只是换了个方向。
猫老大仍趴在窗边，眼睛半闭，但耳朵时不时抖动一下，听着外面的动静。它的呼吸平稳，但身体依旧紧绷，像是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喷火龙守在后方，火焰微弱，却不曾熄灭。它时不时看向秦川，仿佛在确认他还站着。
潜艇驶入一条狭窄的海沟。两侧岩壁高耸，布满古老纹路。这些痕迹从未在任何资料中出现过，像是某种文字，又像是标记。小满拍下几张照片，打算之后分析。
就在这时，图鉴突然弹出一条提示。
【检测到原始基因信号残留，来源：前方三千米】
秦川皱眉。“哪个方向？”
“正前方，深度增加五百米。”小满放大图像，“信号强度很低，但频率特殊……和猫老大的dNA片段有部分重合。”
秦川回头看了眼猫老大。它也睁开了眼睛，望向前方，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
“它认得。”他说。
小满快速操作，调整探测模式。几秒后，画面清晰了一些。海底有一块巨大的石碑半埋在沙中，表面覆盖着藤壶和藻类。但她能看清上面的图案——一只宝可梦的剪影，六道裂痕贯穿背部，和猫老大一模一样。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她说，“是人为放置的。”
秦川走到观测窗前，盯着那块石碑。他忽然抬起手，掌心贴在玻璃上。体内的晶格化体质自动响应，一丝能量透出，与远处的信号产生共鸣。
石碑上的苔藓开始脱落，露出下面的文字。
第一行写着：“若你看见此碑，说明实验已失控。”
第二行写着：“前往火山群岛，关闭中枢，否则时空将崩解。”
第三行只有一句话：“代价，由后来者承担。”
小满读完，手指停在键盘上。她没说话，但眼神变了。她终于明白父母当年做了什么，也明白为什么他们从未回来。
“我们还有选择吗？”她问。
秦川收回手，转身走向控制台。“没有。”
他按下启动键，潜艇加速前行。海沟逐渐变宽，前方出现一片开阔水域。水母群再次出现，数量比之前更多，它们排列成一条光带，笔直延伸向远方。
那是通往火山群岛的唯一路径。
小满修复了通讯阵列，将父母的日志和急冻鸟留下的坐标进行交叉验证。结果显示，时空调节中枢每隔十二小时会释放一次校准脉冲，下一次开启时间还有五小时三十八分钟。
“我们必须在那之前到达。”她说，“否则信号会消失，再也找不到入口。”
秦川点头。“保持静默航行，减少能量暴露。”
小满照做。她关闭了主动探测，改用被动接收模式。潜艇在黑暗中平稳前行，依靠水母群的微光辨识方向。
途中，喷火龙突然低鸣了一声。它抬头看向天花板，火焰猛地跳动了一下。几乎同时，猫老大站了起来，耳朵竖起，盯着右前方。
小满立刻调转摄像头。画面显示，远处海床上有一串移动的光点，速度很快，正朝着他们靠近。
“不是普通生物。”她说，“轨迹太规律。”
秦川盯着屏幕。“是不是追兵？”
“不像。”小满分析数据，“能量特征不对。它们更像是……在引导我们。”
就像水母群那样。
几分钟后，那些光点从潜艇下方掠过。是一群小型机械鱼，通体银白，游动时发出柔和蓝光。它们组成箭头形状，指向斜上方一处隐蔽的峡谷入口。
小满放大影像，发现峡谷内部有金属反光。那不是天然结构。
“有人在那里建了东西。”她说。
秦川沉默片刻，下令转向。“进去看看。”
潜艇缓缓驶入峡谷。两侧岩壁收窄，顶部覆盖着厚厚的沉积物。但在某个拐角处，一块人工平台显露出来。平台上立着一根天线，正不断发射微弱信号。
小满接入频段，破译内容。
只有一句话重复播放：“欢迎回家，继承者。”
她愣住了。
秦川看着那行字，缓缓握紧了拳头。
潜艇停在平台外五十米处，保持悬停状态。没有人下达下一步指令。
喷火龙站在舱尾，火焰稳定下来。猫老大卧在窗边，眼睛盯着那块平台，一动不动。
小满的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方，迟迟没有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