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力从头顶传来，潜艇猛地一震。秦川抓住控制台边缘，身体被拉向前方。他没有启动反推系统，而是切断了所有动力输出。潜艇顺着那股力量滑行，像一片落叶卷入漩涡。
猫老大低吼一声，爪子在金属地板上划出几道深痕。它的双眼盯着观测窗外那道裂开的缝隙，喉咙里发出持续不断的颤音。秦川知道它在忍耐什么——那种来自基因深处的压迫感，正一点点侵蚀他们的意识。
他抬起手，掌心贴在观测窗内侧。体内的晶格化体质开始运转，蓝金色的纹路顺着皮肤蔓延。能量从指尖释放出去，在接触到外部乱流的瞬间反弹回来。复制体的频率太强，单靠干扰已经无法突破。
“再撑住。”秦川低声说。
话音未落，猫老大猛然跃起，双爪插入地面裂缝。一股震荡波以它为中心扩散开来。背部六道伤痕同时裂开，暗红色的血渗出，但流出的不是液体，而是一缕缕泛着微光的能量丝线。这些光线缠绕上升，在空中交织成一道扭曲的弧形裂口。
乱流被撕开了一条通道。
喷火龙从舱后冲出，翅膀完全展开，火焰在体表翻腾。它没有等待命令，直接朝着那道裂口冲了进去。秦川紧随其后，打开潜艇舱门，纵身跃入深海。
水流剧烈搅动，但他能感觉到方向。那座圆柱形建筑就在前方，外墙的螺旋纹正在加速旋转。实验室顶端，异变乐天河童已与平台融为一体，像一座沉默的雕像。
急冻鸟的投影出现在半空。
它不是实体，也没有声音。羽翼展开时，周围海水温度骤降，形成一层薄薄的冰晶雾气。这道影子盘旋在喷火龙头顶，缓缓下降，与升腾的火焰相遇。
蓝与金的火流冲天而起，又被极寒压制。两种能量没有排斥，反而开始缠绕，一圈圈螺旋上升。风暴中心，一个巨大的身影逐渐凝聚。
冰火凤凰展翼而出。
它的羽毛一半燃烧着烈焰，一半覆盖着霜层。一声长鸣穿透海水，直击实验室穹顶。下一秒，它俯冲而下，撞碎了建筑顶部的防护罩，径直冲入内部。
秦川紧跟其后。
落地时，脚踩在中央容器前的平台上。复制体仍悬浮在原地，胸口的蓝色晶体亮得刺眼。周围的导管一根根爆裂，黑色溶剂从墙体内涌出，腐蚀着一切接触的物体。
图鉴在脑海中发出警告：自毁程序已启动，倒计时三十秒。
他来不及多想，拍出掌心，将全部晶格化能量集中于一点。皮肤开始龟裂，血液渗出，混合着蓝金色的能量滴落在地面。每走一步，都有新的裂痕在手臂和胸口蔓延。
喷火龙跟了进来，但火焰已经减弱。它挡在入口处，尾巴扫过，击碎了几根垂落的钢筋。急冻鸟的投影紧随其后，环绕着秦川飞行一周，然后停在他身后上方，羽翼微张，释放出最后一层寒气屏障。
复制体睁开了眼睛。
瞳孔是机械般的蓝光，嘴角微微上扬。它开口说话，声音和秦川记忆中的母亲一模一样：“终止协议无效，基因融合不可逆。”
秦川没有停下。
他冲上前，手掌直接按在复制体胸膛的晶体表面。两股同源能量瞬间碰撞，爆发出强烈的震动。整个实验室摇晃起来，天花板大块塌陷，岩浆从底部裂缝渗出。
记忆碎片在脑中闪现。
幼年的猫老大蜷缩在培养舱里，警报灯闪烁。一名女性研究员含泪注射液体，另一名男性按下关闭按钮，最后一句话是：“代价，由我们来承担。”
怒意涌上心头。
他咬破嘴唇，将最后一股能量注入对抗漩涡。复制体的身体开始崩解，晶体出现裂痕。基因锁的连锁反应被强行中断，但自毁程序仍在运行。
倒计时进入最后十秒。
猫老大爬了进来，四肢几乎无法支撑身体。它用尽力气扑向主控台，爪子砸在某个凸起的按钮上。一道红光闪过，部分导管停止了泄漏，但核心区域的爆炸无法阻止。
喷火龙倒在角落，翅膀收拢，火焰只剩零星几点。急冻鸟的投影开始消散，羽毛化作细小的冰晶，随水流漂远。最后一片羽毛掠过秦川的脸颊，消失了。
秦川半跪在地上，手还贴着复制体残骸。他的皮肤大面积裂开，血混着能量不断流出。意识模糊，但他能听见警报声，能感觉到脚下传来的震动越来越强。
岩浆从地底涌出，淹没了底层结构。墙体倾斜，顶部彻底塌陷。他抬头看向核心装置，那里还在闪烁红光。
还有五秒。
猫老大趴在地上，眼睛没闭。它看着秦川的方向，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呜咽。
喷火龙的尾巴动了一下，试图站起来，但没能成功。
急冻鸟最后的光影在空中停留了一瞬，随即碎成无数光点。
倒计时三秒。
秦川抬起另一只手，按在地面。体内的能量已经耗尽，但他不想停下。他用力撑起身体，膝盖离开地面。
两秒。
他的影子被岩浆映照在墙上，歪斜却不倒。
一秒。
他张开双臂，像是要抱住什么，又像是要推开什么。
爆炸的火光从下方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