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赶到后，破门而入，当场抓获了正在实施虐待行为的网红男及其同伙，解救了数只被囚禁虐待的猫。
那个虐猫窝点被彻底端掉。
傍晚，废弃管道里。
小狸花和其他几只被救出来的猫暂时安顿在这里，有志愿者带来的食物和水。
立予珩和疏白隔着一段距离，各自清理着自己。
“喂。”疏白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立予珩抬头，警惕地看着他：“干嘛？”
“你，”疏白语气听不出喜怒，“是故意的吧。”
“什么故意的？”
“在公园的时候。你提那个建议，是存心想看我对着人类卖乖。”
立予珩耳朵动了动，没有立刻反驳。
他盯着疏白看了几秒，才扯了扯嘴角：“是又怎么样？看你那副装模作样的德行，确实挺有意思。”
“然后呢？看我做得不错，就沉不住气跳出来抢风头？”
“谁抢风头了？我是嫌你效率太低！磨磨蹭蹭的，等你把人引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是吗？”
“不然呢？”立予珩别开视线，用爪子刨了刨地面。
空气沉默了片刻。
疏白忽然站起身，走到立予珩面前。
“行。”疏白盯着他的眼睛，“这次我就当是你急中生智，想出了更直接的办法。”
“也顺便，还了上次你因不知情在我家门口吃东西，而我不分青红皂白先动手挠你屁股的事。”
立予珩原本已经准备好迎接新一轮的冷嘲热讽，甚至下意识绷紧了肌肉，准备反唇相讥。
听到这话，他整个人明显顿住了。
耳朵先是困惑地抖了抖，然后一点点竖起来。
那双总是带着桀骜不驯光芒的狗眼，此刻罕见地浮现出一丝清晰的错愕。
他完全没料到疏白会突然提起这茬。
更没料到，这只臭猫会用这种方式，把这件事定义为“还了”。
立予珩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想说他根本没把那事放在心上，或者说这根本是两码事，又或者继续嘴硬说他根本不在乎。
但看着疏白那副平静的表情，那些话卡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声含糊的：
“……谁稀罕。”
“稀不稀罕是你的事。”疏白转过身，背对着立予珩，“我只是通知你，那件事过去了。”
立予珩盯着疏白的背影，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这臭猫……做事还真是出乎意料。
他以为他们会一直针锋相对下去，互相记着仇，逮着机会就拿出来刺对方两句。
没想到，疏白会用这种方式，单方面地把其中一桩旧怨给抹了。
这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继续吵？显得他小气。
顺势接受？又好像输了气势。
他烦躁地甩了甩耳朵，那里之前被疏白挠破的地方已经结痂，但痒意还在。
立予珩下意识想用爪子去挠，抬起至半空，却又顿住。
这痒，不单在伤口。
更像是在他心里也扎了根，随着疏白那句“过去了”悄然滋生蔓延。
一种未被彻底清算，悬而未决的感觉，让他莫名烦躁。
他最终没有挠下去，只是用力又甩了甩头，试图把那点烦人的痒意甩出去。
没用。
痒还在。
疏白停下舔毛的动作，抬眼看向立予珩。
“当然，”他语气平淡地补充，“如果你以后还有什么不服，随时可以来找我切磋。”
他顿了顿，尾巴尖轻轻一甩。
“反正你打不过我。”
这话听起来依旧带着刺，是疏白一贯的风格。
但仔细品味，却像是悄然递出了一个台阶。
一个让这段别扭的关系可以继续下去的，心照不宣的借口。
立予珩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句话里的潜台词。
他立马站起来：“我打不过你？上次是谁的尾巴毛被我薅下来一撮？要不要我现在帮你回忆回忆？”
“那是我让着你。怕把你打哭了，回头满地打滚耍赖。”
“让着我？哈！”立予珩夸张地哈了一声，往前逼近一步，“说得好像你有多厉害似的。要不是我手下留情，你那张猫脸早就破相了。”
“就凭你？”疏白弓起背，做出防御姿态，眼神却没什么真正的敌意，“再来十次也是你输。”
“试试？”
“来啊。”
两只互相瞪着，气氛看似剑拔弩张，却少了之前那种你死我活的戾气。
立予珩盯着疏白那双在昏暗光线下依然清亮的猫眼，忽然扯了扯嘴角：“行，这话我记下了。以后闲得无聊了，就来找你活动活动筋骨。”
可以说，切磋和活动筋骨，这两个词，是他们，暂时，都能接受，且符合彼此性格的说法。
疏白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过身，重新开始慢条斯理地清理自己的皮毛，仿佛刚才那段对话只是随口一提。
立予珩也退回到自己刚才的位置，趴了下来。
管道里恢复了安静。
一种暂时的和平，在这对冤家之间弥漫开来。
他们都心知肚明，这绝非真正的休战。
以他们针尖对麦芒的性格，未来的摩擦和争吵绝不会少。
但至少，有一条看不见的线，被重新划定。
那条线意味着，他们可以继续互相看不顺眼，可以继续打得尘土飞扬，骂得酣畅淋漓。
立予珩用爪子拨弄着地上的一颗小石子，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似乎消散了一些。
他抬眼看了看疏白专注舔毛的背影，心想：这臭猫，嘴是毒了点，脾气是坏了点，但……至少做事不让人讨厌。
疏白则余光扫过立予珩。
这蠢狗，虽然脑子不太灵光，行事冲动，还总说些欠揍的话，但……关键时刻还算靠得住。
他们谁都没有把这份微妙的认可说出口。
有些事，心照不宣就好。
说出来，反而显得矫情，不符合目前他们一贯的作风。
这份建立在共同对敌和互相呛声基础上的交情，不需要言语来确认。
它只需要在未来的某次切磋中，爪子收着几分力。
在下次街头偶遇的对骂里，少带几分真正的恶意。
在真正需要的时候，能像今晚这样，暂时放下成见，一致对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