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梁九斤喊道:“青青,快!”
侯佳佳回头去看,又见蒙豆豆、梁九斤和一个四十多岁的精壮汉子,冲在当先。
蒙砥柱、蒙不迟、艾青青和几个拿着钢钎、铁锤、担架的抢险队员,紧紧跟在后面。
他们十几个人,跌跌撞撞地,正走在废墟上。
“豆豆爷爷,九斤叔叔,不迟叔叔!”宗且示见了,一边向他们挥手,一边过去接应。
他很快靠近了艾青青,一手接过急救包,一手拉着她,登上了废墟的制高点。
蒙豆豆见侯佳佳和郭以群在一起,忙安排道:“佳佳,以群,砥柱,你们跟我来。
青海带着其他人,去维持秩序。”
说完,四人与同来的抢险队员们一起,一步一滑,慢慢地走下废墟。
然后,和宿舍楼附近的救援队汇合在了一起。
那精壮汉子见了,这才转过身,走近秦关意,问道:“你是关意妹妹吧?!”
秦关意听了点头,看着他,问道:“你是?”
那人听了,马上答道:“我是艾青海。”
说完,从围观的人群中,又叫出一大一小两个人。
指着小男孩儿,说道:“这是陈平安,我大哥的外甥。”
又指着二十多岁的汉子,说道:“这是我侄女婿高阔。”
秦关意见了,与三人见了礼。
然后,就握住艾青海的手,说道:“青海哥,二十多年没见,我一下都没认出你来!”
说完,介绍突击队的众人与三人见礼。
不及细聊,艾青海又从人群中叫出了七八个人,安排他们与秦关意等人一起,组成了一个警戒圈,以维持现场秩序。
接着,他就走下废墟,协助蒙豆豆,进行施救。
警戒圈靠近教师宿舍楼的背面,站着高阔、陈平安、秦关意、宗且示四人。
他们紧盯着施救现场,只见宿舍楼的下方,是一条宽1.5米、深5米的不规则断裂带。
断裂带顺着楼北侧的地基深深地裂开,宿舍楼向北倾斜,跌进断裂带,重重地砸在北侧的地缝上,碎成几大块,又陷下去了半米。
楼体已经呈成蛇形扭曲,或开裂,或散落。
地基也已经呈波浪状下沉,宿舍楼从第二层部分,被彻底震断。
上面那部分楼体,经过碰撞、冲击,碎成了几大块,压住了第一层。
而上层的隔层板、厚实墙体以及碎土石,自西向东倾斜着,把宿舍楼的第一层,死死地盖进了地缝里。
救援队长把蒙豆豆、侯佳佳、崔乐天、梁九斤、蒙不迟、郭以群等人,引到了宿舍楼最东边。
然后,在整个楼体塌陷最深的位置,停了下来。
他正指着紧贴楼体挖出的一个大坑,对梁九斤说着什么。
接着,只见梁九斤跳进了大坑,靠近一扇扭曲的窗角,仔细听了听,接着,又喊了喊。
他喊喊又听听,忙活了一阵,转身又招手,让蒙不迟下去。
只见两人打开应急手电筒,向窗里张望了一阵儿,然后,才爬了上来。
梁九斤刚一爬上来,就对蒙豆豆等人,说了什么。
只见蒙豆豆点头,又带着七个人,围着宿舍楼绕了一圈。
最后,重新回到大坑前,又与众人商量了起来。
宗且示见了,轻声问道:“高阔哥哥,那是青贝阿姨的家吧?”
高阔听了点头,眉头紧锁。
他看了看众人,说道:“常征姑父、青贝姑妈、常青妹妹、常春小弟、索幸弟妹和常新侄女,一家三代六口人,全被压在了下面。”
秦关意听了,又问道:“他们全都困在了里面?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准确?”
高阔看着她,边想边说道:“我们原先,也不知道。
后来,听他家对门、已经脱险的邻居说的。
邻居说,地震前的那天晚上,两家人在一起聚餐。
等到聚餐结束,他就没有听到,姑妈家有出门的动静。”
顿了顿,他又说:“幸亏,学校的三栋宿舍楼,盖得简单结实。
纵横墙对直,墙体厚,门洞少,实墙多,还用了大量的钢筋混凝土。
所以,支撑出来的空间,可以躲人。
据目前统计,整个学校只死伤了五人。
除青贝姑妈一家,因为埋得非常不巧,救援难度大。
楼里的其他人家,已经完成了救援。”
秦关意听了,双眉紧锁地点了头。
宗且示想了想,接着问道:“现在,里面的人还好吗?”
高阔叹了一口气,说道:“昨天,隔着厨房窗角,我们听到了动静。
接着,向里面喊话,青贝姑妈回答,她和姑父、常青妹被困住,已经动不了。
常春弟一家三口,住在另一间房间里,生死不明。
今天,我们再喊话,姑妈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弱。
只能听到,有人砸砖的声音。
想是姑妈,已经非常虚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只能,用砸砖来回应我们。”
宗且示听了点头,看着蒙豆豆等人,问道:“他们怎么,还不进行施救?”
高阔听了,摇头说道:“牵一发动全身,切入点难找!
我们已经想了很多办法,都不合适。”
宗且示点头,接着又问:“唐山铁道学院的情况,现在怎么样?”
高阔听了,难过起来。
他强忍着泪水,抱起陈平安,说道:“唐山中学正在放暑假,我们全部回了铁道学院住。
地震发生在深夜,我们睡得都很沉。
逸鸥的爷爷奶奶,全都没了。
逸鸥妈妈重伤,逸鸥爸爸、我儿子高中南、女儿高中北,都负了轻伤。
现在,最惨的是逸霞一家,只剩下平安一人。
我们一大家十三口人,只有我、逸鸥和平安三人,没有出事。”
陈平安听了,抱紧了高阔,哭道:“姨夫,我想妈妈!”
高阔拍着他,安慰道说“平安不哭!
有小姨、姨夫在,你就没事。”
看着秦关意,他又说:“平安命大,地震那天发烧,陈链哥、逸霞姐带着他睡。
地震的瞬间,哥和姐,一起压住了他,他们用自己两条命,换了他一个!
等我们把他,从哥姐的遗体下救出,他不吃不喝,哭了整整一天一夜。
今天,见我和青海叔过来,才慢慢缓了过来,一定要跟着来。”
秦关意听了,抚着陈平安,说道:“平安,你真厉害!
你是幸存者,也是救援者!”
陈平安点头,说道:“谢谢关意阿姨!
你们一定要救出常新弟弟他们啊!”
秦关意含泪点头,抱紧了他。
宗且示见高阔站在一旁,伤心难过。
于是,想陪他多说说话,暂时忘了过去发生的事情。
于是,接着问道:“高阔哥,青海伯伯不是在柏各庄农场吗?”
高阔听了,擦了擦眼泪,点头说道:“昨天早上,青海叔处理好家里的事,连夜赶来报信、救援。”
秦关意点头,继续问道:“他们家的损失怎样?”
高阔想了想,说道:“他们家,只有春红阿姨、攀峰妹婿和川滦弟媳,受了一点轻伤。
逸鹰弟、兴义侄、逸云妹、建秋甥都好。”
宗且示听了,叹道:“不幸中的万幸啊!”
秦关意点头,说道:“下面,就看青贝姐家了。”
高阔听了,指着大坑下的窗角,说道:“看那个窗角,上面有一根横梁。
横梁的左边,搭着地面,右边搭在一根立柱上。
立柱正好挡住了窗户,坑下面,还是一根横梁。
昨天,我们准备把窗角挖开,但是,想了很多办法,都觉得不妥。
我们担心,如果随便移动支撑梁柱,就会造成二次垮塌。
所以,青海叔见救援队没有办法,才去指挥部求援。
我们不光请来了豆豆爷爷,还等来了你们。”
秦关意听了点头。
宗且示看着下面,边想边说道:“不错。
上下梁和立柱,都不能移动,那几处都是受力点。
如果废墟二次垮塌下来,不光救不了人,救援人员也有危险!”
秦关意听着看着,焦急万分,问道:“现在,已经过了黄金七十二小时。
这样一直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宗且示看着她,缓缓说道:“青贝阿姨家的位置太寸,他们正好在最东面,邻居家的人......”
话没等说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拔腿就往大坑,慢慢挪了下去。
等挪到侯佳佳面前,他问问:“老妈,能不能从邻居家进去呢?”
侯佳佳听了,摇头说道:“刚才,我也考虑过了。
邻居家里,也塞满了梁柱,无法动手。
现在看来,只有两个办法:
一是,自上而下,清开所有废墟,砸开天花板进去;
二是,自下而上,挖宽了地缝,砸开水泥地面进去。”
宗且示听了,边想边说道:“自上而下,施救时间太长,也有垮塌的风险。”
侯佳佳点头,也说:“自下而上,外侧的地基,已经折断。
如果从里侧进去,挖掘的空间,非常狭窄。
一旦再发生余震,也有被掩埋的风险!”
宗且示听了,缓缓说道:“不错,余震的威胁,难以逆料!
目前,我们能做的,就是当机立断,争分夺秒地挖宽地缝。”
蒙豆豆听了,马上说道:“不错,为了抓紧时间,我决定,就采用自下而上的方法。
现在,我们来分工:
佳佳站在窗角边,负责指点挖掘方向;
九斤负责接受佳佳指令,和以群两人轮流挖掘,等挖到了有人的房间下底,就砸开水泥地面救人;
我、青海、不迟和且示,负责运送渣土;
救援队负责接应渣土,并做预备队;
崔乐天、青青和南京突击队,负责救护伤员。”
众人点头。
不一会儿,宗且示拿来应急手电筒、安全帽和手套。
施工队长把铁锤、铁钎、铁锹、洋镐、土筐递给了梁九斤、郭以群。
然后,看着蒙豆豆,问道:“要不要,我们带来的石匠,也跟进去?”
蒙豆豆听了,摇头说道:“下面的空间有限,暂时不需要。
你们做好预备队!”
救援队长点头,和崔乐天、艾青青、秦关意一起,带人在地缝口待命。
接着,只见梁九斤、郭以群两人,每人拿着一钎一锤一锹一镐,当先下了地缝。
蒙豆豆正要跟下,被宗且示拦住了,说道:“让不迟叔叔先下,万一青贝阿姨开不了口,不迟叔叔可以施展读心术与她交流。”
蒙豆豆听了点头,让蒙不迟先下,自己跟在艾青海后面。
宗且示落在最后,双腿站进地缝里,上半身探出了地面。
不一会儿,宗且示就传上了第一筐渣土。
并传话上来,让施工队长多拿两个土筐给自己。
又过了一会儿,施工队长传回三个空筐,宗且示接了传下去,随手又拎上一筐渣土。
接着,众人传递土筐的速度越来越快,传上来的,由渣土慢慢变成了碎石,碎石慢慢变成了石块。
半个小时后,传递工作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