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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先让黄台吉带着他的外交使团慢慢朝着“鬼川”方向摸索,

也让辉腾军在额仁塔拉继续他们的筑城大业。

有些书友觉得剧情线索分散,甚至疑惑主角是谁。

若您追求的是单一主角贯穿到底的爽文模式,那本书可能不合您的口味。

本书的每一章,无论是漠北、辽东还是榆林,

都是宏大叙事中不可或缺的脉络,所有情节都将汇向主线。

若觉节奏不符,还请海涵。

现在,我们将镜头转向大明帝国的西北边陲,延绥镇总兵官,尤世威。

榆林城的总兵府,如今已是一片素白。

灵堂就设在校场旁的正厅,气氛压抑得如同塞外灰蒙蒙的天空。

棺椁中,收敛的是尤世功生前的一副旧甲胄和一袭战袍,这是一场无可奈何的衣冠葬。

尤世威一身粗麻孝服,跪在灵前,身形如铁铸般僵硬。

他亲自将酒洒在灵前的地面上,面朝东北方向,嘶哑着声音喊道:

“兄长官保!魂兮——归来!”

身后的亲兵家将们随之齐声呐喊,声震屋瓦,带着边军特有的粗粝与悲怆。

这是在为尸骨无存的大哥招魂,希望他的英灵能循着这呼唤,回归故土。

吊唁者络绎不绝,多是榆林镇及周边的武将、官吏,人人面色凝重。

尤世威只是沉默地还礼,并不多言。

他心中已下定论,这棺椁暂不入土,只停灵于总兵府内。

他对心腹家将交代:

“大兄血仇未报,骸骨未归,何以葬为?

且待他日,我手刃虏酋,迎回兄长遗骨,再行安葬!”

几乎在设灵的同时,尤世威已派出快马,携密信疾驰固原,告知三弟尤世禄噩耗。

信中言明,此事已是国耻,尤家兄弟身为统兵大将,

此刻更需谨慎,嘱其不可擅离防区,以免授人以柄,

待局势稍稳,再以公务之名前来榆林共祭。

同时,他以延绥总兵的身份,向北京兵部呈递了正式的文书,

详陈兄长尤世功力战殉国的经过,并言明自己因军务缠身,

只能在任所设灵遥祭,忠孝难两全。

对于关中的老家,尤世威做出了安排。

他不能亲自回去,便派遣了自己的长子,

带着一封言辞恳切乃至隐见泪痕的家书,以及大笔银两,星夜赶回。

信中,他向长嫂痛陈边镇主帅身不由己之痛,郑重承诺:

“嫂嫂今后便是世威亲母。

兄之子孙,即我子孙。家中一切,弟一力承担。”

并力主将嫂嫂与兄长遗孤接来榆林总兵府奉养,既保安全,也便于照应。

接下来的二十七日,是礼法上的丧期。

尤世威恪守“以日易月”的规制,除紧急军情外,不视常事,素服守在灵堂。

期满“从吉”后,他换上官服,但内里依旧穿着素色衣衫,臂缠黑纱,内心的哀悼远未结束。

丧期过后,一场规模更大的公祭在榆林举行。

陕甘宁地区的文武官员、尤氏故旧纷纷前来,总兵府前车马络绎。

尤世威与及时赶到的三弟尤世禄并肩立于灵前,代表尤氏将门答谢。

这场面,既是悼念英烈,亦是无言地展示着尤家在大明西北军中的根基与力量。

就在公祭仪式进行到最关键处,灵堂内外一片肃穆之时,

府外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一声高昂的传报:

“圣旨到——!”

一名风尘仆仆的钦差,在侍卫的簇拥下,手捧黄绫圣旨,直入灵堂。

原本悲戚的氛围,瞬间被一种莫名的紧张感所取代。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卷圣旨上。

尤世威与尤世禄对视一眼,立刻率领众人跪接。

钦差展开圣旨,朗声宣读。

朝廷追赠尤世功为上柱国、都督同知,赐谥“忠烈”,所有抚恤,皆从优从厚。

圣旨中极尽褒奖,将尤世功的殉国誉为社稷楷模,并命钦差代为祭奠。

宣旨钦差的声音在素白的灵堂前显得格外洪亮,

抑扬顿挫地念着那些精心雕琢的词句。

圣旨以皇帝的口吻,先是对尤世功的忠烈极尽褒奖,

表达“朕心实为恻然”的哀痛,随即话锋一转,落在了尤世禄身上。

旨意核心,便是以体恤尤家“一门烈节”、成全尤世禄“孝悌之心”为名,

准许他暂时留在榆林,并授予他一个“协守延绥东路副总兵”的临时职衔,

让他辅助二哥尤世威处理军务,以便能亲自祭奠兄长,待到“大同事态稍安”再返回固原任所。

言辞恳切,字里行间都是君父对功臣的关怀。

灵堂下的文武官员们,不少人都流露出感动的神色,觉得皇恩浩荡,体恤下情。

然而,跪在最前面的尤世威和尤世禄兄弟二人,

低着头,交换了一个瞬息即逝、唯有彼此能懂的眼神。

那眼神里没有感动,只有一丝凛然。

他们听得懂这温言软语背后的刀锋。

将独当一面的固原总兵留在榆林当个“协守”副总兵,

美其名曰升迁辅佐,实则是削其实权,置于身边监管。

将兄弟二人绑在一起,名为方便全其孝道,

实则是便于朝廷一眼看穿,一旦有变,便可一网打尽。

而那“俟大同事态稍安”的尾巴,更是将尤家兄弟的前程,与大同那个烂摊子牢牢拴住。

“臣,尤世禄……叩谢天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尤世禄波澜不惊,叩首的动作一丝不苟,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

尤世威也随着众人一同谢恩,面色沉静如水。

圣旨供奉香案,钦差代表皇帝祭奠完毕,灵堂内又恢复了表面的哀荣。

但气氛已然不同。

那卷明黄的绸缎,像一道无形的枷锁,重重套在了尤氏将门的身上。

皇恩如酒,醉人也能伤人。

此刻,尤世威和尤世禄都清楚地意识到,

朝廷的恩赏隆重至极,将尤家“忠烈”的形象高高捧起。

这浩荡皇恩,如同无形的枷锁,将他尤氏一门,更紧地与这飘摇的王朝捆在了一起。

尤世禄跪在灵前,表面上态度态度谦恭,不见任何不满。

可是在他低垂的眼帘下,一股灼热的怒火却在胸中翻腾。

他攥紧的拳头藏在袖中,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