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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东南亚军阀混战 > 第496章 糖衣炮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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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几天,前沿阵地异乎寻常的平静。

政府军的炮火像是突然哑了火,连往常不间断的冷枪冷炮都消失了。只有侦察机依旧在不厌其烦地掠过天际,像几只讨厌的乌鸦,提醒着人们战争并未远离。这种死寂,反而比震耳欲聋的炮击更让人心头发毛。经验丰富的老兵们都知道,这往往是更大风暴来临前的喘息。

陆小龙站在营部指挥所的了望口,手指无意识地捻着岩坎教官送的那把定制手枪枪柄上的“龙”字刻痕,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绿色山峦,投向敌方控制区的纵深。吴登吃了那么大一个亏,以他那睚眦必报的性格,绝不可能善罢甘休。正面强攻受挫,那下一步会是什么?

“猎鹰”排全部撒出去了,像一把无声的沙子,融入了边境的密林和村寨。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像最敏锐的触角,探知任何可能袭来的危险。陆小龙相信,真正的杀招,往往来自看不见的地方。

“龙哥,这是刚熬好的草药,去去湿气。”一个略带腼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陆小龙回头,是新来的勤务兵阿山,一个十七八岁的掸族少年,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是岩迈上次从被焚毁的寨子里救回来的孤儿之一,背景干净,人也机灵,便被安排做了贴身勤务。

阿山手里端着一个粗陶碗,黑褐色的药汁冒着热气。营地地处湿热雨季,不少士兵都生了癣疥,陆小龙也觉得关节有些隐隐作痛,这草药是女医生根据本地土方配的,效果不错。

陆小龙接过碗,随口问:“阿山,这几天营里有什么特别的动静吗?”

阿山挠了挠头:“没啥大事,就是……就是感觉大家有点闲得发慌,梭图队长他们天天擦枪,都快把枪管擦秃噜皮了。”他说的梭图是原“猎鹰”排的老兵,现在是个连长。

陆小龙笑了笑,没说话,正要喝药,眼角余光瞥见阿山似乎欲言又止。“怎么了?还有事?”

阿山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营长,我……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就是觉得……阿山叔最近好像阔绰了点。”

“阿山叔?”陆小龙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炊事班的阿山叔啊,跟我同名不同姓的那个。”小勤务兵解释道,“他前天偷偷塞给我一小包奶糖,说是家里捎来的,让我甜甜嘴。可我听说,他家里挺困难的……”

陆小龙端着碗的手顿住了。炊事班的阿山,是个老实巴交的老兵,在SNLA干了十几年炊事员,背景清楚,平时沉默寡言,属于最不起眼的那类人。奶糖?在这物资匮乏的前线,这玩意儿可是稀罕物,来源值得玩味。

他不动声色地把碗放到桌上,拍了拍小勤务兵的肩膀:“糖好吃吗?”

阿山脸一红:“我……我没舍得吃,想留着慢慢吃。”

“嗯,自己留着吧。这事别跟其他人说。”陆小龙语气平淡,“去把阿朗队长叫来。”

阿朗是“猎鹰”排现任排长,扎图牺牲后,他是陆小龙最信任的尖刀之一。

小勤务兵应声去了。陆小龙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草药,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希望只是自己多心了,但在这片吃人的土地上,任何一丝不寻常的迹象,都可能连着致命的陷阱。

几分钟后,阿朗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指挥所。他个子精干,皮肤黝黑,一双眼睛亮得吓人,是丛林里最好的猎手。

“龙头,你找我?”私下里,老“猎鹰”队员们还是习惯用这个带着江湖气的称呼。

陆小龙指了指桌上那碗药:“找个由头,把这碗药倒掉,别让人看见。然后,给我盯住炊事班的阿山,二十四小时,我要知道他的一切,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哪怕他晚上起夜几次,我都要知道。”他没有解释原因,但命令不容置疑。

阿朗眼神一凛,没有任何废话:“明白。”他端起碗,像端着一碗清水一样自然,转身离去。

接下来的两天,平静依旧。但陆小龙的核心圈子里,一股无形的张力开始蔓延。阿朗的人像影子一样附着在炊事员阿山周围。女医生也被秘密告知,暂时停止供应给营部的草药。

第三天傍晚,阿朗带来了消息。

“龙头,有情况。”阿朗的声音透过加密的对讲机传来,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目标今晚有动作。他偷偷离开营地,在后山那棵歪脖子树底下埋了点东西,又返回了。”

“东西取到了吗?”陆小龙问,心跳微微加速。

“取到了,是一个小油纸包。”阿朗顿了顿,声音带着寒意,“我让‘土狗’(队里的药剂师,原国军老兵)看了,他说是一种混合毒素,无色无味,微量就能引起心脏麻痹,症状类似急病猝死。”

果然!投毒!吴登玩起了最下作也最有效的手段。直接刺杀难度太大,收买内鬼在饮食中下毒,防不胜防。

“盯着他,看他下一步和谁接触。我要钓出他背后的大鱼。”陆小龙的声音冷得像冰。

饵已经放下,就等鱼咬钩了。

又过了一天,炊事员阿山显得有些焦躁,他埋下的“东西”不见了,这让他如坐针毡。他几次想找机会再去歪脖子树,但总觉得暗处有眼睛盯着。终于,在第二天给前沿哨所送晚饭的时候,他趁着夜色,溜进了林子里的一处废弃炭窑。

阿朗带着两个人,像狸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摸近了炭窑。透过缝隙,他们看到炭窑里除了阿山,还有一个人影,穿着普通士兵的军装,但帽檐压得很低。

“……东西不见了!是不是被野狗刨走了?”这是阿山惊慌的声音。

“废物!”另一个声音沙哑而阴沉,“那是最后一剂!‘客人’明天就到,上面命令必须在这之前得手!你怎么办事的?”

“我……我再想想办法……或许,或许可以直接下在明天的早餐里……”

“蠢货!一次不成,对方肯定有了警觉!你必须……”那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停住,猛地转头望向窑口,“谁?!”

已经晚了。

阿朗一脚踹开遮挡的树枝,带着两名队员如同猛虎般扑了进去。炭窑内空间狭小,那个陌生人身手竟也不弱,反应极快地拔出匕首刺向阿朗。但阿朗是“猎鹰”的尖刀,侧身避开的同时,一记手刀精准地砍在对方手腕上,匕首当啷落地,另一名队员立刻用枪托狠狠砸在对方后脑,将其打晕。阿山则早已吓得瘫软在地,屎尿齐流。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干净利落。

……

营部指挥所,灯火通明,气氛肃杀。

昏迷的陌生人和瘫软的炊事员阿山被扔在中间。政委也被请了过来,坐在一旁,面色凝重。

陆小龙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用一块绒布擦拭着他的手枪,没有说话。但这种沉默,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压迫感。梭图等几名核心军官站在两侧,眼神冰冷地看着地上的两人。

一盆冷水泼下,陌生的刺客幽幽转醒。他晃了晃脑袋,看清周围形势,眼中闪过一丝绝望,随即变得凶狠,试图咬破衣领。

“卸了他的下巴,检查牙齿。”陆小龙头也不抬地吩咐。

阿朗上前,利落地卸掉了刺客的下巴,仔细检查后,从他后槽牙里抠出一个比米粒还小的氰化物胶囊。“龙头,是死士。”

陆小龙这才放下枪,目光落在面如死灰的炊事员阿山身上:“阿山叔,SNLA待你不薄,我陆小龙可曾亏欠过你?”

阿山浑身抖得像筛糠,涕泪横流:“营长……营长饶命啊!我……我是被逼的!他们抓了我儿子……说我不干,就……就杀了他全家啊!”他哭喊着磕头,“那糖……那糖里有他们的指令……”

果然是用家人胁迫。这是最古老也最有效的策反手段之一。

“他们是谁?怎么联系?你的上线是谁?”陆小龙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

阿山为了活命,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全部交代了。指使他的是吴登手下情报队的一个小头目,联系方式是通过特定地点埋藏信息。这次来的刺客,是负责传递毒素和最后督战的。

“营长,我知道我该死……求您看在我为SNLA做了十几年饭的份上,饶我儿子一命……”阿山匍匐在地,哀嚎不止。

陆小龙沉默了片刻,看向政委:“政委,你看怎么处理?”

政委叹了口气,语气沉重:“按SNLA军法,通敌投毒,谋害长官,罪无可赦,当处以极刑,以儆效尤。至于其家人……虽情有可原,但律法无情。”

陆小龙点了点头,目光重新变得锐利如刀:“阿山,你犯的是死罪,饶不得。”

阿山彻底瘫软。

“但是,”陆小龙话锋一转,“看在你主动交代,以及多年服役的份上,我给你一个痛快,你的家人,我会设法调查,若你儿子真被胁迫,我会尽力营救。这是我唯一能做的承诺。”

这已是法外开恩。阿山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陆小龙站起身,对阿朗下令:“把这家伙(指刺客)弄醒,我要亲自问他几句。至于阿山……带出去,给他个痛快,动作利索点。”

“是!”阿朗挥手,两名士兵将彻底崩溃的阿山拖了出去。不久,外面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指挥所内一片寂静,那声枪响在每个人心头回荡。

刺客的下巴被重新装上,他恶狠狠地瞪着陆小龙,用生硬的缅语夹杂着掸语咒骂着。

陆小龙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吧,你们在营地里,还有几个同伙?说了,我给你一个战士的死法。”

“呸!休想!”刺客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陆小龙笑了,那笑容冰冷而残酷:“很好。我就喜欢硬骨头。阿朗,把他带下去,交给‘土狗’,他知道该怎么做。在我们撬开他的嘴之前,别让他死了。我要知道,除了糖,他们还送了什么‘礼物’进来。”

“土狗”不仅懂药理,更精通如何让一个人生不如死。刺客的眼神终于变了,流露出恐惧。

阿朗像拖死狗一样把咒骂不休的刺客拖走了。指挥所里只剩下自己人。

政委深吸一口气,开口道:“陆营长,这次多亏你警觉,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内部清查必须立刻进行,尤其是后勤和炊事班人员。”

陆小龙点了点头:“我已经让阿朗去排查了。另外,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点着敌方控制区的一个点,正是阿山交代的那个情报小头目活动的区域。

“他们送了我一份‘大礼’,我们得回礼。”

梭图眼睛一亮:“龙头,你的意思是?”

“猎鹰排休整好几天了,该活动活动筋骨了。”陆小龙眼中寒光一闪,“把这个据点,给我拔了。那个小头目,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动作要快,要狠,让吴登知道,想玩阴的,他找错了对象!”

“是!”梭图和其他军官齐声应道,斗志瞬间被点燃。被动防御从来不是他们的风格,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才是这片土地的规则。

第二天清晨,全营集合。

操场前方,竖着一根木桩,上面挂着炊事员阿山血淋淋的人头。旁边跪着那个已经被“土狗”折腾得不成人形、只剩下一口气的刺客。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肃杀之气。士兵们鸦雀无声,看着他们年轻的营长一步步走上临时搭建的木台。

陆小龙扫视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目光锐利如鹰。

“都看到了吗?”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操场,“这就是背叛的下场!”

他指着阿山的人头:“这个人,在SNLA吃了十几年饭,为了一点糖衣炮弹,为了一点胁迫,就想把毒药下到兄弟们的锅里!想把我陆小龙送上西天!”

台下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和愤怒的低吼。

“还有这个!”陆小龙一脚踹在刺客身上,“吴登派来的杂碎!以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就能搞垮我们?做梦!”

他停顿了一下,让愤怒的情绪在士兵心中发酵。

“我陆小龙把话放在这里!跟着我,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着兄弟们!立了功,该赏的,绝不少一分!但是——”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凛冽的杀意:“谁要是敢吃里扒外,谁敢把枪口对准自己兄弟,这就是榜样!别说是什么狗屁胁迫,就是天王老子拿枪顶着你爹妈的脑袋,你也不能把兄弟们的后背卖给敌人!否则,我陆小龙第一个饶不了他!听见没有?!”

“听见了!”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回应,士兵们的恐惧被愤怒和同仇敌忾所取代。铁腕手段带来的不仅是恐惧,更有在残酷环境下对强大领袖的依赖和认同。

“很好!”陆小龙满意地点点头,“阿朗!”

“到!”

“行刑!”

阿朗拔出砍刀,手起刀落,刺客的人头滚落在地,与阿山的人头并排挂在木桩上。两颗头颅,四只无神的眼睛,空洞地望着操场上的每一个人,形成了最直接、最血腥的警示。

“解散后,各连排进行内部忠诚审查,有可疑情况,立即上报!散会!”

队伍沉默地解散,但一股无形的凝聚力却在血腥的震慑中悄然增强。每个人都知道,背叛的代价是死亡,而团结在强大的首领周围,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当天夜里,“猎鹰”排倾巢出动,像一群真正的猎鹰,扑向了数十公里外的敌军情报据点。

第二天中午,一颗用石灰腌过的、面目狰狞的人头,被挂在竹竿上,插在了两军对峙的缓冲区最显眼的位置。旁边用木炭写着几个大字:

“吴登,礼尚往来。下次,取你狗头。——陆小龙。”

消息像风一样传开。SNLA的士兵们士气大振,而对面阵地上,则陷入了一片死寂和恐慌。

陆小龙用最直接、最野蛮的方式宣告:任何针对他的阴谋,都将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这场暗杀与反暗杀的较量,以他的完胜告终,他在这片土地上的凶名,也随着那两颗悬挂的人头,传播得更远、更令人胆寒。

然而,坐在指挥所里的陆小龙,脸上并无多少喜色。他摩挲着手枪上的“龙”字,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权力的道路上,永远布满了糖衣包裹的炮弹和黑暗中射来的冷箭。他必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警惕,更加冷酷。

他望向远方,目光似乎穿透了群山,看到了那个独眼的仇人。

“吴登……我们之间的账,慢慢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