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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东南亚军阀混战 > 第553章 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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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能压垮人的脊梁。收音机里那个冰冷而傲慢的声音早已消失,但它所宣告的“事实”——SNLA主力溃散、波岩司令下落不明、政府军大捷——却像无形的毒刺,深深扎进每个人的心里,释放着绝望的毒素。

死寂。

比之前任何一次失败后都要深沉、更令人窒息的死寂。

火光映照着一张张失魂落魄的脸。有人目光空洞地望着岩壁,仿佛能看穿石头,看到外面那个已然天翻地覆、将他们彻底抛弃的世界。有人低下头,肩膀无声地抽搐,眼泪混合着脸上的污垢和血痂,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几个重伤员似乎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睁着灰暗的眼睛,等待着最终的结局。

就连一直表现得最为坚韧的貌丁,此刻也像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瘫坐在角落,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SNLA没了…我们…我们还有什么指望?”

这句话像投入死水的石子,虽然没有激起大声的波澜,却让那弥漫的绝望更加浓郁。

是啊,还有什么指望?

他们之所以能在这绝境中苦苦支撑,心底最深处的依赖,不就是相信SNLA主力尚在,波岩司令还在,总有一天会有援军,会有一面旗帜指引他们打回去吗?

现在,这最后的心理支柱,被那该死的收音机无情地摧毁了。

他们成了真正的孤军,不,连“军”都算不上了。只是一群被遗忘、被宣告了死刑的残兵败将,蜷缩在黑暗的洞穴里,等待着自己都说不清是什么的终结。

“司令…”那个胳膊受伤的老兵,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他看着陆小龙,眼神里不再是依赖,而是一种近乎麻木的茫然,“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所有人都缓缓抬起头,目光聚焦在陆小龙身上。那目光里,有最后一丝残存的希冀,但更多的是一种听天由命的空洞。连林医生都停下了给伤员换药的动作,默默地看着他。

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峦,轰然压在陆小龙的肩上。

他站在原地,面沉如水。没有人能看透他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SNLA的崩溃,波岩的失踪,对他而言,不仅仅是组织的覆灭,更意味着他为之奋斗、为之流血牺牲的整个事业和信念的根基,正在剧烈崩塌。他选择的道路,他付出的代价,似乎一瞬间失去了所有意义。

岩迈、扎图、无数牺牲弟兄的脸庞在他眼前闪过。他们的死,难道就这么轻于鸿毛?

巨大的迷茫和虚无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但他不能倒下。

他甚至不能流露出丝毫的犹豫和脆弱。

他是主心骨。如果他也垮了,那这两百号人,就真的只能在这里化作枯骨了。

陆小龙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冰冷而浑浊的空气,仿佛要将所有的动摇和痛苦都压入肺腑最深处。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那双眸子里所有的迷茫和痛苦已被强行涤荡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清明和决绝。

他没有直接回答老兵的问题,而是转过身,面向所有人,声音不高,却像淬火的钢刀,清晰有力地划破了死寂:

“都听到了?”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脸,“政府军的广播说,他们赢了。SNLA垮了。波岩司令…可能不在了。”

他毫不回避地重复着这个最残酷的事实,让所有人的心再次狠狠抽搐了一下。

“然后呢?”他猛地提高声调,如同炸雷在洞穴中回荡,“然后我们就该放下武器,爬出这个洞,去向那些杀了我们父母、毁了我们家、屠戮我们兄弟部队的仇人摇尾乞怜,求他们赏一口狗粮,然后像牲口一样被关进战俘营,或者干脆被拉到河边枪毙吗?!”

“告诉我!”他踏前一步,目光如炬,逼视着众人,“岩迈长官临死前吼的是什么?!是‘投降’吗?!扎图拉响炸药和敌人同归于尽的时候,想的是‘投降’吗?!那么多兄弟倒在突围的路上,他们用命给我们换来的这条生路,是为了让我们今天在这里讨论怎么‘投降’吗?!”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脏上。一些人下意识地挺直了佝偻的脊背,空洞的眼神里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火焰,那是被羞辱和不甘点燃的余烬。

“外面的世界认为我们死了!SNLA垮了!好啊!太好了!”陆小龙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破而后立的疯狂,“从今天起!我们不再为任何一个已经垮掉的名号战斗!不再为任何一个下落不明的人战斗!”

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岩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我们只为我们自己战斗!为死去的兄弟战斗!为还能喘气的每一天战斗!为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战斗!”

“政府军以为他们赢了?放他妈的狗屁!”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爆出如此粗粝的脏话,却充满了强大的感染力,“只要这山里还有一个带把的、记得仇恨、敢咬人的爷们没死透,这仗就没完!”

他猛地伸手指着洞穴深处,那漆黑一片、象征着未知与危险的方向:

“我们现在什么都不是了!没有后台!没有援军!没有补给!但我们还有牙!还有爪子!还有这条谁也不在乎的烂命!”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所有人,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更重的分量和不容置疑的决断:

“现在,选择摆在面前。”

“第一条路:觉得没指望了,认命了。现在就可以站起来,走出这个洞。是去找政府军投降,还是自己找个地方了断,随你们的便。我陆小龙,绝不阻拦!兄弟一场,给你们最后的自由!”

没有人动。空气中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第二条路!”陆小龙的声音陡然拔高,眼中迸射出骇人的精光,“愿意跟着我,把这条烂命榨出最后一点油,溅仇人一身血的!留下!”

“这条路,更难!更苦!死的可能性更大!我们可能明天就曝尸荒野!我们可能永远看不到所谓的胜利!我们甚至可能不被任何人理解,被当成土匪、流寇!”

“但是!”他几乎是在嘶吼,“只要我们还能动,就能让那些以为高枕无忧的仇人睡不着觉!就能让他们付出代价!就能告诉这个世界,我们没那么容易死绝!”

“话,我说完了!”陆小龙猛地停下,胸膛剧烈起伏,“选吧!”

死寂再次降临,但这一次的死寂中,涌动着一种截然不同的、激烈澎湃的暗流。

几秒钟后。

貌丁第一个猛地站了起来,眼睛血红,嘶声吼道:“司令!我跟你干!妈的,反正都是死!老子宁可死在冲锋的路上,也绝不跪着等死!这条命,交给你了!”

“对!跟他们拼了!”

“报仇!为岩迈长官报仇!为扎图报仇!”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一时间,群情激愤!绝望和恐惧被极大的愤怒和破罐破摔的悍勇所取代。士兵们纷纷起身,挥舞着拳头,尽管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但那股被逼到绝境后爆发出的凶性,却让整个洞穴的气氛为之一变。

陆小龙看着眼前这些重新燃烧起来的士兵,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只有一种沉重的责任和冰冷的决意。他知道,这只是绝望下的反弹,脆弱而短暂。必须尽快将这团火引向实际的方向,否则很快就会熄灭,并带来更彻底的毁灭。

“好!”他厉声压下众人的喧哗,“既然选择留下,从今天起,就把‘SNLA’、‘等待援军’这些念头,彻底从脑子里给我挖出去扔了!”

“我们不再是谁的残部!我们就是我们自己——‘幽灵’!”

他斩钉截铁地宣布了这个名字:“从地狱爬回来,索命的‘幽灵’!”

“林医生!”他转向女医生。

林医生站起身,脸色虽然苍白,眼神却异常坚定:“我在。”

“清点所有药品和医疗物资,制定最严格的配给方案。重伤员…尽力而为,但必须优先保障还能战斗的人员。我们需要能拿枪的人。”

“明白。”林医生重重点头,立刻转身开始工作。

“貌丁!”

“到!”貌丁挺直腰板。

“带你的人,立刻加固洞口防御,设置警戒哨!政府军不会因为我们垮了就放松搜山,反而可能更肆无忌惮!别让人摸到洞口还不知道!”

“是!”

“阿杰!”

“到!”一个机灵的年轻士兵应道。

“你带几个人,负责收集洞里所有能用的东西——每一块废铁、每一根绳子、每一片能装水的叶子!我们现在浪费不起任何东西!”

“是!”

“坎昆!”陆小龙看向那个发现收音机的老兵。

“司令!”

“你心思细,带两个人,协助林医生,同时负责管理食物和饮水分配。公平!必须绝对公平!谁敢多占一口,军法处置!”

“明白!”

一连串的命令清晰、迅速、冷酷,却又无比必要。得到指令的人立刻行动起来,绝望的情绪被紧迫的任务暂时驱散。洞穴里再次恢复了某种秩序,虽然这秩序建立在岌岌可危的根基之上。

陆小龙走到洞穴中央,蹲下身,用匕首在地面的泥土上粗略地画了起来。几个核心骨干下意识地围拢过来。

他画了一个简单的圆圈代表洞穴,然后向外延伸出几条线。

“光躲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食物、药品,很快就会耗尽。”陆小龙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我们必须主动出击。”

“司令,你的意思是?”

“小股出击,目标不再是军事设施,而是…生存物资。”陆小龙的匕首点着几条线,“政府军的后勤运输队、为他们服务的边境商队、甚至…他们偏远的补给点。”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想法太大胆,太疯狂了!

“我们人少,装备差,正面对抗是找死。”陆小龙眼中闪烁着狼一样的光芒,“但我们熟悉山林,我们是‘幽灵’。偷袭、骚扰、打了就跑。抢我们需要的东西:药品、盐、粮食、电池…甚至是情报。”

“这…这太危险了!”有人忍不住道。

“呆在这里就不危险吗?”陆小龙冷冷反问,“饿死、病死、被堵死在这里,难道就不是死?既然都是死,为什么不选择一种能让他们疼的死法?”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而且,这是我们唯一能活下去,并继续战斗下去的方式。”

他用匕首在地上重重一顿。

“从明天开始,派出侦察小组,摸清周边敌军巡逻路线和可能的‘肥羊’目标。由我亲自带队。”

“司令,这太危险了!你不能去!”貌丁立刻反对。

“我必须去。”陆小龙语气不容置疑,“第一次行动,我必须亲自摸清情况,制定出可行的模式。以后,再交给你们。”

他站起身,目光再次扫过所有人,最终定格在洞穴外那片漆黑的夜色上。

“路,已经选了。很难,几乎看不到光。”

“但这就是我们选的路。”

“从现在起,忘记救援,忘记番号。我们只为自己和死去的兄弟而战。用我们能想到的任何方式,活下去,然后…让敌人付出代价。”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

“我们是‘幽灵’了。”

“从今往后,让我们的敌人,在每一个夜晚,听到风声鹤唳,草木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