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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帐破破烂烂,用几块毡布,挂在树干上,勉强遮风挡雨。

她走进去,里面站满了人。唐军车骑将军、各团校尉都在。众人看到她,纷纷点头打招呼。

“信使有消息了?”

“没有。”

李知摇摇头,笑道:“至少要五六天。请公主来,是想问问,昨夜奥失部残兵,已经离开了么。”

“这帮混蛋!”

赵红缨按在剑上,气不打一处来。她带回奥失部的残兵,约有三百人,昨夜下细雨,竟从北面逃走了。

“我已加强警戒,不会再发生了。”

“公主勿怒。”

李知正色道:“奚人是藩国,并无死战的理由。东面失去联络,金庚信说得八成是真,不会有援军了。”

赵红缨沉默下来,新罗人不急进攻,恰恰证明这点。

“围三缺一,是常见战术。士兵们不懂,你我应该都清楚。北面看似安全,实则陷阱重重。”

赵红缨点点头,“哪有这般容易撤退。”

“明早我们会反攻,请公主从北面离开。”

“什么意思?”

赵红缨眉头一挑,脸上已有怒色。

李知深吸一口气,环视帐中部下。

“除去花郎道,何人可挡我们。公主多马军,停兵追不上你们。”

赵红缨瞬间明白了,他让新罗二选一。花郎道要挡唐军,就只能放走奚人。

“不行!”

她断然拒绝,金庚信的选择毫无疑问,必是营州边军。这一千府兵,是北路臂膀,远比奚人重要。

“要走一起走!”

李知拱手苦笑道:“我们不善马战,一起走会被耗死。你若折在这里,我们怎么和都督交待。”

“干他何事?”

赵红缨大怒,拔剑道:“我虽是他女人,可上了战场,便是你们同袍。贪生怕死之事,岂可为之。”

“公主……”

“诸位当我是兄弟,就不必多说!”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她刚烈至此。边军在刀口舔血,最重同袍义气,她这话一出,谁也不好再劝。

她转身往外走,忽而展颜一笑。

“他不会怪你们,我的男人,不会拿兄弟换女人命。”

……

夜色深沉,只有篝火噼啪声。

赵红缨坐在地上,身边围满部落头人。月氏是度稽部最大的姓,如今留在她身边,也只这些族人了。

“公主,真的不走吗?”

“先祖们从大青山走出,经历过狼灾,白灾。”

她声音很平静,众人脸色肃穆。奚人发源大青山,与天灾做斗争,南面山区中,还存有壁画。

“我们身体里,流淌着勇士之血。处和部和奥失部,丢尽奚人的脸面。我们必须证明,奚人不是胆小的羔羊。”

“我已决定死战,你们想离开的,就趁夜走吧。”

众人都沉默,身为度稽部众,他们理应追随公主。可留下九死一生,谁不会恐惧呢。

“哈哈哈……”

忽而一阵大笑声,众人循声望去。竟是林奚头人阿克桑,这些人熟悉山林,按理最容易离开。

“你笑什么!”

阿克桑起身道:“我笑你们,平时自称王族部落,竟也是胆小之人。公主,林奚部和你一起死战。”

“阿克桑,你非王族……”

“公主不用多说,死有什么可怕,勇士的灵魂,将回归上苍的怀抱。”他目光看去,充满不屑。

“胆小羔羊,才在羊圈里偷生。”

“你说谁是羔羊!”

一个年轻人站起身,大声反驳他。林奚是小部落,竟敢嘲笑王族。

“难道不是吗?”

阿克桑冷笑,“抛下你们公主,像逃命的野狗。”

“谁说我们要逃。”

那人抱胸行礼,大声道:“明日我愿做先锋!”

“我也愿往……”

一个个身影站起,做出他们的选择。

赵红缨拔出宝剑,高声道:“度稽部的狼群,果然没有失去勇气。诸位先行歇息,明早决一死战!”

人们抱胸应诺,大步离开篝火。

路过阿克桑时,都发出示威冷哼。

等人群散尽,赵红缨轻叹道:“阿克桑,这是我的决定。林奚部所剩不多,你没必要留在这里。”

“奚王会照顾他们。”

阿克桑笑了一声,重新坐回火堆旁。

“五年前白灾,没有公主的粮食,哪还有林奚部。从那时起,您剑锋所指,就是林奚前进的方向。”

……

清晨,树叶还沾着露水。

除去巡逻士兵,八百营州卫皆聚。山坡不平整,士兵站得高低不同,但所有目光,无一不看向高处。

那石上站着一个人,是骠骑将军李知。

“各位兄弟,新罗人想逼降我们。”

下方士兵顿时哗然,一个粗壮汉子推开同袍,厉声道:“投降蛮子,将来有何脸面回大唐!”

“绝不可能!”

下方群情激奋,边军震慑四夷,是一等强军。要他们向蛮子下跪,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将军若降,某自去死战!”

有那性格暴躁的,拔刀就往外走。

李知大笑道:“营州军的威名,不可因我而辱,所以,本将决意死战!”

“好!”

“痛快杀一场。”

人群顿时欢呼,个个斗志高昂。

“算我们一个。”

一个声音响起,赵红缨大步走来,她腰挎长短剑,英姿飒爽。身后度稽部众,皆面色冷冽。

李知不再多劝,呛一声拔出横刀。

“今日无论奚人汉人,皆是同袍战友。诸君,此战有进无退,黄泉路上作伴,来世再做兄弟。”

……

山脚下,金庚信负手而立。

“准备作战吧。”

身边花郎惊道:“他们真反冲,岂不是找死。”

金庚信点点头,叹道:“大唐边军,真是强横对手啊。他们不打算活,只想跟我们拼损失。”

周围将领默然,这种死志令人心惊。

“传令,所有停兵出战,郎徒去督战,杀敌一人,赏田十亩,骨品升一阶。后退者立斩无赦。”

“国主……”

花郎欲要劝阻,国主的意思,分明在用停兵填线。这些部落兵,无论装备还是作战意志,都远远比不上唐军。

这要打下去,停兵死伤不是小数。

“他们不死,就是郎徒死。”

金庚信冷冷说道:“哀兵必胜,挡者必死。让他们跟停兵拼吧,不要妇人之仁。不过蠢笨奴隶,没了再生就是。”

“是。”

花郎们不再说话,停兵不拼,谁来挡唐军的死志?

呜呜呜——

沉闷的号角,从山顶传来。与此同时,五千新罗停兵嚎叫着,在将领的带领下,迎向半山腰。

战争开始了。

金庚信手掌握紧,他用尽一切手段,削弱唐军力量。这块难啃的骨头,终于迎来破碎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