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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将军被杨老爹从堂屋里“请”了出来,脸上却不见多少沮丧,反而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长长舒了一口气。他知道,最难过的一关算是勉强过去了。接下来,就是水磨工夫,得把杨家上上下下都重新焐热乎了才行。

他搓了搓手,脸上堆起前所未有的、甚至带着点谄媚的笑容,开始在院子里转悠,逮着谁跟谁套近乎。

看见颜氏正指挥着周婆子收拾晾晒的干菜,他连忙凑过去,拿起一把蛇瓜干,笨拙地帮忙整理,嘴里不住地夸赞:“弟妹真是持家有道!这豆角晒得,干爽整齐!一看就是过日子的一把好手!”

颜氏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浑身不自在,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一把夺过蛇瓜干:“不敢劳烦大将军!别给我弄乱了!”说完,扭身就走。

陈老将军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气馁,转头看见元娘正端着针线笸箩从厢房出来,又赶紧迎上去,没话找话:“大侄媳妇这是要做针线?这料子颜色真鲜亮!给玉丫头做的吧?玉丫头穿着肯定好看!”

元娘性子温婉,不好像颜氏那样直接甩脸子,只得微微屈膝行了一礼,细声细气道:“陈伯父安好。”然后便低着头,快步走开了。

陈老将军又瞄上了正在后院劈柴的杨大江和杨大川兄弟俩。他撸起袖子就想上前帮忙:“大江,大川!来来来,这种力气活让伯伯来!伯伯虽然年纪大了,这把子力气还在!”

杨大江闷着头劈柴,瓮声瓮气地道:“不敢。”杨大川则直接扛起劈好的柴火,转身就走,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就连在院子里追着鸡玩的几个小丫头,看到陈老将军凑过来,也都像受惊的小鸟般,“呼啦”一下全跑没影了。

陈老将军站在院子当中,看着众人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心里那叫一个后悔不迭,恨不得穿越回去掐死那个自作主张的苏嬷嬷!

他原本的打算,确实是存了将来把舒玉配给小殿下赵亿的心思。但他自认并非全然利用,更多是觉得杨家沉冤昭雪无望,手里虽有先皇遗诏,可万一将来真是小殿下有机会登临大宝,杨家底子还是太薄。舒玉那丫头聪明伶俐,心智远超同龄人,若能在小殿下身边,无论是对小殿下,还是对杨家自身,都是一大助力。虽然两人年纪差了些,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本是打算先让苏嬷嬷潜移默化地教导着规矩,等舒玉及笄之后,再慢慢和杨怀玉透个口风,徐徐图之。若杨家愿意,自然是好事一桩;若不愿意,他也不会强求。

谁成想!谁成想苏嬷嬷那个蠢货!竟然急不可耐地把他的底牌掀了个底朝天!还用那般令人作呕的口吻说了出来!这下好了,好事变坏事,真心被当成了算计,偷鸡不成蚀把米,多年的老兄弟情分差点毁于一旦,自己在杨家人眼里,怕是已成了一个处心积虑、算计人家孙女的卑鄙小人。

一想到此,陈老将军就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去掐死那个自作主张的苏嬷嬷。

他正懊恼得捶胸顿足,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见赵忆一身风尘,显然是快马加鞭赶来的。他跳下马,目光在院内一扫,看到陈老将军那副讪讪的模样,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

赵忆先是对着闻声出来的杨老爹郑重行了一礼,然后又对着陈老将军无奈地叹了口气。进了堂屋,对着杨老爹语气诚恳地说道:“杨叔父,苏嬷嬷说的那些话,我已经知道了。我赵忆在此对天发誓,绝无此意!”

他目光清澈,带着少年人的坦荡和坚定:“我喜欢玉妹妹,是因为她聪明伶俐,心地纯善,像个小太阳似的,我看着就欢喜。我若是成亲早些,孩子也该有玉儿这么大了。我是把她当成自家闺女那般疼爱!

我赵忆若要争那个位置,必当堂堂正正,凭自己的本事,清清白白地为我爹洗刷冤屈!绝不行此等拿女子姻缘做筹码的苟且之事!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锐气与原则,目光毫不闪躲地看着杨老爹。

陈老将军在一旁听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指着赵忆,手指哆嗦,气得脸都白了,捶胸顿足地哀嚎:

“你……你小子……你清高!你了不起!合着就我陈某人一个人是卑鄙小人!就我处心积虑!就我满肚子坏水!我……我他娘的忍了一身骚,到头来还里外不是人了我!”

他这反应,委屈又滑稽,倒是把刚才那点严肃气氛冲散了不少。

杨老爹看着赵忆那双酷似其父、却更加清正坚定的眼睛,心中微微一动。这孩子,品性倒是不像他爹那般优柔,反而更像……他祖父。

就在这时,堂屋那张厚重的八仙桌底下,传来一声极力压抑却终究没憋住的、“噗嗤”一声轻笑。

众人一愣,循声望去。

只见舒玉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小脸上半点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反而大大方方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着赵忆和陈老将军福了一礼,动作标准得挑不出一丝错处,只是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赵家小叔的话,玉儿听见了。”

舒玉站直了小身子,声音清脆,带着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沉稳:

“玉儿也在此表明心迹:第一,玉儿此生,绝不入后宫,也不与任何女子共事一夫。

第二,我的婚姻大事,将来必要自己做主。父母之命不听,媒妁之言不算。”

她心里偷偷补充了一句:终身不嫁也是自己做主,嗯,不算说谎哈!

赵忆闻言,非但没有不悦,反而笑了起来,那笑容如同冰雪初融,带着真诚的暖意:

“好!玉儿有志气!若有朝一日,我真能走到那个位置,必定下一道旨意,准你婚姻自主,天下无人可强迫于你!”

他这话半是玩笑,半是承诺,却让舒玉心里微微一动。这小子,倒是挺上道。

舒玉歪着头,对他露齿一笑:“那就先谢谢赵家小叔啦!”

陈老将军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不识好歹”的家伙,只觉得心口更堵了,捂着胸口,一副随时要厥过去的样子。

看着舒玉那古灵精怪却又通透无比的模样,杨老爹心中最后那点芥蒂也烟消云散了。他其实非常理解陈老将军。易地而处,若他处在陈老将军的位置上,肩负着辅佐旧主遗孤、在波谲云诡的朝堂中杀出一条血路的重任,算计只怕会比陈老将军更多、更狠。他气的,从来不是陈老将军有过那个心思,而是气他行事苟且,不如明明白白地与他商议。兄弟之间,有什么不能摊开来说的?

赵忆军务在身,不能久留,又说了几句话,便匆匆告辞离去。

舒玉看着赵忆离开的背影,又看看院子里虽然依旧板着脸、但眼神已经柔和了许多的阿爷,以及那耷拉着脑袋、像个做错事老小孩似的陈老将军,大眼睛滴溜溜一转,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气氛有点怪怪的。尤其是阿爷,刚才在堂屋里吼得那么凶,怎么赵忆一来,他反倒没什么火气了?

而且刚才赵忆在时,阿爷虽然没给陈老将军好脸色,但似乎……并没有真的动杀心?而陈老将军那番唱念做打,委屈是真,但好像也并非全然无奈?

有鬼!这两个老头肯定有鬼!

她蹬蹬蹬跑到杨老爹面前,叉着小腰,仰着头,开始“逼供”:“阿爷!您和陈爷爷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杨老爹被小孙女问得一怔,与陈老将军交换了一个眼神。

陈老将军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

舒玉见状,更加笃定,小嘴一撇:“不说?那我现在就去跟阿奶说,陈爷爷其实根本没死心,还想骗我给人当媳妇!”

“哎哟我的小祖宗!可不敢胡说!”陈老将军吓得差点跳起来,连忙摆手。

杨老爹看着小孙女那副“我早已看穿一切”的小模样,知道瞒不过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虚点了点陈老将军,终于开了金口,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也算不上瞒。不过是……将计就计,借题发挥,敲打敲打某些人罢了。”

陈老将军老脸一红,梗着脖子辩解:“什么叫借题发挥?老子那是真情实感!被你气得肝儿疼!”

原来,苏嬷嬷那番话固然让杨老爹暴怒,但以他的城府,还不至于完全失去理智。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陈老将军后续的“挽回”举动。两人几十年的交情,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七八分心思。

杨老爹索性将计就计,借着这股“怒气”,把场面闹大,关门放狗(石磊),狠狠下了陈老将军的面子。一来是真心恼怒他算计舒玉;二来,也是做给赵忆看的。

“赵忆那孩子,眼下看着是好的,心性纯正,有原则。”杨老爹看着舒玉,语气深沉,

“可他走的那条路,太难了。将来若遇到绝境,难保不会有人怂恿他,或者他自己也会萌生走捷径的念头。人心易变,我和你这陈爷爷,不过是借着这次机会,提前给他,也给我们自己,划下一道底线。让他知道,杨家可以帮他,但绝不做棋子,更不会拿儿女的终身幸福去交换。这,是原则。”

陈老将军也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神色凝重地接口:“是啊,玉丫头。赵亿现在能坚持本心,是因为他还未真正接触到权力顶峰的诱惑与残酷。一旦前路荆棘太多,阻力太大,难保他不会想着走捷径,届时,你这丫头的‘用处’,恐怕就会被人重新掂量。我们这次……算是敲山震虎,也是未雨绸缪。”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说起来……老子这黑脸扮的,容易吗我?又挨骂又挨踹,还得发毒誓……不过话说回来,”

他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承认:“玉丫头,陈爷爷也不骗你。在此之前,我确实存了那份心思。觉得你若能与小殿下……对大家都好。是陈爷爷心思龌龊,看轻了你,也看轻了赵忆。这骂挨的也不冤枉。”

舒玉听得目瞪口呆,小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看看自家阿爷,又看看一脸“我认罪”的陈老将军。

好家伙!合着闹了半天,所有人都被这两个老狐狸给玩了?!阿爷的暴怒半真半假,陈老将军的“苦肉计”将计就计,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敲打赵亿,划定红线?!

她看着眼前这两个一个板着脸却眼藏精光、一个喊冤叫屈却暗含默契的老头,只觉得一股无名火“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亏她还那么担心阿爷气坏了身子!亏她还觉得陈老将军有点可怜!结果呢?人家俩搁这儿唱双簧呢!把她、把全家人都蒙在鼓里!

“好哇!你们两个老……老谋深算!”

舒玉气得小脸鼓成了包子,伸出小手指着他们,“合着就我们傻乎乎地跟着着急上火是吧?”

杨老爹看着孙女气鼓鼓的小脸,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兵不厌诈。”

陈老将军也嘿嘿干笑两声,搓着手道:“玉丫头,你看,陈爷爷也知道错了,这演戏也挺累的,是不是……”

“不行!”

舒玉小腰一叉,乌溜溜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此仇不报非君子”的光芒,“欺骗我的感情!浪费我的担心!必须惩罚!”

她小手一指后院的方向:“你们两个!去暖棚!”

“去……去暖棚干啥?”陈老将军有种不祥的预感。

杨老爹也皱起了眉头,让他下地干活没问题,可被小孙女这么指挥着去翻地……

“去不去?”舒玉扬起小下巴,“不去我现在就告诉阿奶,你们合起伙来骗大家,还想着把我卖……唔!”

她话没说完,就被杨老爹一把捂住了小嘴。杨老爹无奈地瞪了陈老将军一眼:

“还愣着干什么?走吧!”

后院暖棚里,地面已经平整过,但土块还没细碎。舒玉找来两把锄头,塞到杨老爹和陈老将军手里,自己则搬了个小马扎坐在旁边监工。

“喏,就从这边,翻到那边。”

舒玉小手一挥,划定了好大一片范围,“要翻得细细的,不能有大土坷垃!不然种子发不了芽!”

两个老头面面相觑,拿着锄头,都觉得无比别扭。

杨老爹到底是干过农活的,虽然最近不亲自动手,但底子还在,叹了口气,认命地举起锄头,开始一下一下地翻土。动作虽不如年轻时利落,但也像模像样。

陈老将军可就惨了。他这辈子拿惯了刀剑,何曾摸过锄头?那锄头在他手里仿佛有千斤重,一锄头下去,不是刨得太浅,就是差点铲到自己的脚。没几下就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怀玉……你……你慢点……等等我……”陈老将军扶着老腰,龇牙咧嘴。

杨老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废物!连个地都翻不好!在战场上砍人的劲儿呢?”

陈老将军不服气地反驳:“那能一样吗?砍人多痛快!这玩意儿……磨叽!我说怀玉,你也是,演个戏而已,至于下那么狠的手吗?我那胳膊现在还疼呢!”

“我呸!谁跟你演戏?老子那是真生气!”杨老爹嘴上骂着,手上的动作却稍微放慢了些,等着陈老将军跟上。

“得了吧你!我还不知道你?心里指不定怎么乐呢!借题发挥,把我骂得狗血淋头,舒坦了吧?”陈老将军一边笨拙地挥着锄头,一边抱怨。

“舒坦?老子差点被你气死!要不是看在那小兔崽子还算明白事理的份上,你看我让不让你进门!”

“我那不也是为了……哎呦!”陈老将军一锄头砸在自己脚边,吓得跳了起来。

“说你废物还不信!”杨老爹嫌弃地摇头,“就你这身手,还大将军呢?我看连村里老农都不如!”

“你行你来教啊!”

“教个屁!自己悟去!”

两个老头一边互相吐槽、拆台,一边笨拙地(主要是陈老将军)在暖棚里翻着地。一个动作沉稳,一个手忙脚乱,形成鲜明的对比。汗水顺着他们的额角滑落,沾湿了衣襟,泥土也蹭到了袍子上,显得颇为狼狈。

“我说怀玉,你这孙女,也太鬼精了吧?这才几岁?就把咱俩老骨头指挥得团团转!”陈老将军一边费力地挥着锄头,一边抱怨。

杨老爹虽然常年劳作,但毕竟年纪也大了,动作也不如年轻时利索,他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哼,还不是你惹出来的祸事!连个下人都管不好,还有脸说?”

“我哪知道那老虔婆那么蠢?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陈老将军提起苏嬷嬷就恨得牙痒痒,“不过怀玉,你刚才演的可以啊!那一声‘滚出去’,吓得老子心肝都颤了颤!我还以为你真要跟我割袍断义呢!”

“谁跟你演戏?”杨老爹冷冷道,“我是真生气。”

陈老将军:“……行行行,你厉害,你是爆炭,一点就着。”

舒玉坐在小马扎上,托着腮,看着这两个加起来快一百岁的老头像小孩子一样斗嘴干活,心里的那点气早就消了,反而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暖融融的。

这时,她想起之前让顾九去刘家纸坊送的改良“纸药”(一种增加纸张强度和润滑度的植物黏液),顾九应该回来了。她起身溜达出去,果然在院门口遇到了回来的顾九。

“小姐,纸药送到了,大舅爷说他们现在草纸品质已经很稳定了,打算今晚做一批宣纸试试。”顾九回禀道。

“嗯,辛苦九姐姐啦。”舒玉点点头,眼珠一转,又跑回自己房间,从空间里摸出几包早就准备好的菜种和几株在空间里育好的、精神抖擞的西红柿苗和地香泡儿苗。

她抱着种子和秧苗回到暖棚,只见两位老爷爷已经勉强将那片地翻得差不多了,正拄着锄头喘气。杨老爹还好,只是气息微乱。陈老将军则是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上,用袖子擦着汗,嘴里嚷嚷着:“不行了不行了……这把老骨头要散架了……”

舒玉走过去,将菜种和西红柿苗往他们面前一放,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甜美至极的笑容:

“阿爷,陈爷爷,你们辛苦啦!地翻得真好!”

两个老头看着她那笑容,心里同时“咯噔”一下。

果然,只听舒玉用她那软糯的小奶音,理所当然地说道:“玉儿不会种菜呀。两位阿爷身体这么强壮,地又翻得这么棒,这种菜的重任,就交给你们啦!”

她指了指那些种子和秧苗:“这是青菜种子,那是番茄苗。一样两垄,要求不高,种活了就行!玉儿相信两位阿爷一定能做到的!”

说完,也不等两个老头反应,她便像只快乐的小蝴蝶,转身蹦蹦跳跳地跑了,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暖棚里,杨老爹和陈老将军看着地上的种子和秧苗,又看看彼此灰头土脸、满手泥土的狼狈模样,半晌无语。

一阵穿堂风吹过,带着深秋的凉意。

“老子这是造的什么孽啊!这……这怎么种?”陈老将军拿着种子,一脸茫然。他这辈子只会打仗杀人,哪里会种地?

杨老爹虽然会种地,但被小孙女这么“委以重任”,看着老友那笨拙的样子,再想想这暖棚是玉儿的心血,也感觉压力山大。

“还能怎么种?挖坑,埋进去,浇水!”

杨老爹没好气地拿起一棵西红柿苗,比划了一下,“看着,就这样……”

暖棚里,两个老头开始在手心里吐口唾沫,重新拿起锄头,一个笨拙地挖坑,一个小心翼翼地将菜苗栽下去,嘴里还在不停地互相埋怨、吐槽,却又不得不合作完成小丫头布置的“任务”。

“你挖深点!苗都站不稳!”

“你埋土轻点!别把根压断了!”

“这水是不是浇多了?”

“你懂什么?这叫定根水!”

舒玉躲在月亮门后,听着里面传来的争吵声和笨拙的劳作声,看着玻璃暖棚里那两个模糊却努力的身影,嘴角忍不住高高扬起。

哼,让你们合伙骗人!

不过……这样好像也不错。

她摸了摸下巴,看着那在月光和棚内灯火映照下、渐渐变得规整起来的田垄,心里开始盘算:等这批菜长起来,娴月楼冬天是不是可以推出限量供应的新鲜蔬菜沙拉?或者……西红柿牛腩煲?

嗯,前景一片光明呐!

而暖棚内的两位“老农”,一边吐槽着对方手艺差,一边却又莫名觉得,在这小小的、温暖的棚子里,挥洒着汗水,闻着泥土的芬芳,似乎……比在那些勾心斗角的朝堂军营里,要踏实、舒心得多。

也许,这被“罚”翻地种菜,也不算太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