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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恶女缩小成10cm渡劫 > 第129章 拾荒老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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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钩掀开压扁的纸箱时,阳光像熔化的金子泼进来。段新红蜷缩在压缩机边缘的缝隙里,铁锈和机油的气味灌满鼻腔。老人的手布满裂口,指甲缝嵌着黑色的污垢,像老树的根系。

那双手在废品堆里翻找。塑料瓶被捏扁塞进麻袋,易拉罐踩扁捆扎,铜线绕成线圈。动作熟练得像在完成某种仪式。铁钩突然转向她藏身的角落,钩尖擦过她的绒毛。

老人蹲下身,膝盖发出干柴断裂的声响。浑浊的眼睛在皱纹深处闪烁,瞳孔映出她脏污的身影。呼吸带着烟草和隔夜食物的酸腐气,喷在她脸上。

他放下铁钩,从怀里掏出老花镜。镜腿用胶布缠着,镜片布满划痕。透过变形的玻璃,他的眼睛放大成诡异的形状。段新红握紧缝衣针,针尖对准那只越来越近的手。

粗糙的指腹擦过她的后背。触感像砂纸,却意外地轻柔。老人发出含糊的咕哝,像在自言自语。他小心地捧起她,掌心的老茧硌得她生疼。

麻袋张开黑暗的入口。里面已经装了些瓶盖和螺丝,散发着金属的腥味。老人把她放在相对柔软的布片上,那是件旧工作服的碎片。其他废品被轻轻拨到一边,留出呼吸的空间。

·

三轮车吱呀作响,驶出回收站。段新红从麻袋的破洞望出去,压缩机在晨光中像头沉睡的巨兽。工人们正在维修故障的液压杆,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插曲。

街道苏醒过来。早点摊的蒸汽,上学孩子的喧哗,汽车的喇叭声。所有这些声音都比回收站的轰鸣更鲜活,也更危险。麻袋随着三轮车的行进摇晃,金属零件不断碰撞她的身体。

老人在红灯前停下。他伸手进麻袋,把那些尖锐的螺丝拨到更远的角落。这个细微的举动让段新红稍微放松了紧绷的神经。缝衣针依然紧握在手,但不再对准任何方向。

他们穿过繁华的街道,转入狭窄的巷弄。墙壁上涂满剥落的广告,空调外机滴着水。三轮车最终停在一个废弃的报亭前。老人把麻袋卸下来,开始分拣今天的收获。

段新红趁机滚到毯子边缘。这里似乎是老人的据点,墙边堆着捆好的纸板,屋檐下挂着捡来的衣物。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老人身上特有的汗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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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分拣完废品,转向她所在的方向。他拿出一个矿泉水瓶盖,倒了些清水进去。水是从哪个公共厕所接的,带着淡淡的消毒剂气味。他又掰了一小块馒头,泡软后推到瓶盖旁边。

“吃吧。”他的声音沙哑,像砂纸摩擦木头。

段新红谨慎地靠近瓶盖。清水映出她脏污的倒影,泡软的馒头散发着粮食最原始的香气。她小口吃着,感受着食物在胃里带来的暖意。缝衣针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老人就坐在旁边修理一个捡来的收音机。他的手很巧,用捡来的电线替换了断掉的线路。收音机发出刺耳的杂音,然后突然清晰地播放起戏曲。咿咿呀呀的唱腔在巷子里回荡,给这个破败的角落添了几分生机。

他跟着哼唱,不成调的音节从缺牙的缝隙漏出来。手指在膝盖上打着拍子,指甲厚而泛黄。

·

夜幕降临。老人用捡来的纸板搭了个简易的窝,把段新红放在里面。纸板上还印着超市促销广告,油墨味混合着霉味。他又在周围撒了些捡来的米粒,虽然大多是空壳,但这份心意真实可感。

巷子外的城市依旧喧嚣,但这一小方天地却奇异地安宁。段新红躺在纸板窝里,听着老人均匀的呼吸声。月光照在他饱经风霜的脸上,那上面刻满了岁月的痕迹。

她想起自己欺骗过的那些老人。王大爷被骗走了养老金,李奶奶失去了房子,赵爷爷的医药费变成了她衣柜里的名牌包。那些布满皱纹的脸,绝望的眼神,颤抖的手。

而现在,一个拾荒老人给了她这个骗子暂时的容身之所。

老人翻了个身,梦呓模糊不清。段新红轻轻咬断一根线头,开始编织新的避难所。这次的材料是老人捡来的彩色毛线,虽然旧了,但很柔软。

·

清晨五点,老人就起床了。他把睡袋卷好塞进三轮车,开始每天的例行公事。先用捡来的牙刷沾着盐水刷牙,然后从塑料桶里捧水洗脸。水花溅在水泥地上,很快被干燥的土地吸收。

段新红观察着他的生活。所有物品都是捡来的:豁口的搪瓷杯,掉漆的保温壶,鞋底开裂的运动鞋。但每样东西都收拾得井井有条,用塑料袋分门别类装好。

老人发现她在看他,露出缺牙的笑容。他掰了半块面包放在纸板窝旁,又换了新鲜的清水。动作自然得像在喂流浪猫。

远处传来环卫车作业的声音。老人急忙收拾东西,三轮车吱呀呀地驶出小巷。他知道在什么时候出现在什么地方,能捡到最好的废品。这是一种生存的智慧。

段新红留在报亭里。她用毛线把纸板窝加固,在隐蔽处藏了些食物。经验告诉她,永远要做好离开的准备。

·

中午老人回来时,带回意外的收获。一个被丢弃的仓鼠笼,里面还有没吃完的饲料。他仔细清洗笼子,用砂纸磨掉锈迹。笼门有些变形,他耐心地把它修好。

“给你做个家。”他对段新红说,把笼子放在报亭最干燥的角落。

段新红警惕地看着那个笼子。铁丝网格,转轮,食槽,一切都太熟悉了。在李明家的时候,她也曾经住在这样的笼子里。那些被围观,被戏弄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

老人没有强迫她进去。他在笼子里铺了软布,放上清水和食物,然后就去忙自己的事了。这种放任的态度反而让她稍微安心。

下午下雨了。雨水从报亭的裂缝漏进来,老人用捡来的塑料布补好漏洞。他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手指灵活地打结。段新红躲在干燥的角落,看着雨水在巷子里汇成小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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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野猫来了。绿眼睛在黑暗中闪烁,悄无声息地靠近报亭。段新红闻到猫身上特有的腥气,立刻躲进笼子,关上了笼门。

老人被动静惊醒。他拿起铁钩敲打地面,发出威慑的响声。野猫龇牙低吼,但不敢靠近。对峙持续了几分钟,最后野猫悻悻离开。

“没事了。”老人轻声说,像是在安慰她。

他在报亭周围撒了些捡来的辣椒粉,刺鼻的气味能驱赶大多数动物。然后又检查了笼门是否牢固,这才回去继续睡觉。

段新红在笼子里久久无法入睡。铁丝网格硌着身体,但确实提供了安全感。她想起老人挥舞铁钩的身影,佝偻却坚定。

·

第二天,老人发烧了。咳嗽声像破风箱,在报亭里回荡。他勉强起身收拾东西,却差点摔倒。段新红看着他颤抖的手拿起药瓶,那是从垃圾箱里捡来的过期感冒药。

她钻出笼子,推了推水杯。老人愣了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他小口喝着水,手指不再颤抖得那么厉害。

整个白天,老人都躺在睡袋里休息。段新红守在旁边,偶尔推过一块面包,或者碰碰水杯。这种角色反转让她感到奇异。曾经欺骗老人钱财的她,现在在照顾一个生病的拾荒老人。

傍晚,老人的烧退了。他坐起来,摸摸她的头。手掌粗糙却温暖,像阳光晒过的石头。

“谢谢你啊,小家伙。”

·

一周后的清晨,拆迁队的标记涂满了巷子的墙壁。巨大的“拆”字像死亡的判决书。老人默默收拾家当,把最重要的东西绑在三轮车上。

段新红看着他艰难地选择要带走的物品。最后留下的比带走的还多,包括那个仓鼠笼。老人把它放在显眼的位置,也许希望能被其他需要的人捡到。

出发前,老人给她做了最后的选择。他打开一个饼干盒,里面铺着柔软的布料。“要跟我走吗?”

段新红看着这个临时家园。破败的报亭,漏雨的顶棚,但这是第一个没有伤害她的地方。她犹豫着,爪子搭在饼干盒边缘。

远处传来推土机的轰鸣。老人必须走了。他系好麻袋,骑上三轮车。饼干盒放在车把前的篮子里,随着颠簸轻轻摇晃。

段新红最后看了一眼报亭。墙上的戏曲海报已经褪色,但那个咿咿呀呀的下午永远留在了记忆里。她钻进饼干盒,选择了跟随这个给予她尊严的老人。

三轮车吱呀呀地驶向新的未知。麻袋里的瓶盖相互碰撞,像在演奏离别的乐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