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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洛二老爷还宿醉未醒,卫氏正喜滋滋地看着丫鬟清点打算送往宫中的“心意”。

见到面沉似水、带着煞气的洛九曦闯进来,二人都吓了一跳。

“九……九曦,你这是做什么?”卫氏强自镇定。

洛九曦根本不理会她,目光如冰锥般刺向瘫在榻上的洛二老爷,声音寒彻骨髓:“二叔昨日在外好大的威风!竟然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你是嫌我们洛家死得不够快吗?!”

洛二老爷被吼得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看着侄儿那要吃人的眼神,吓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我……我那是喝多了……胡说的……”

“胡说的?”洛九曦冷笑,“御史的弹劾折子已经递到御前了!皇上今日在朝上虽未明言,但雷霆之怒已在酝酿!你们可知,就因你这几句狂言,不光会将整个洛家拖入万劫不复之地,更会让你们的女儿在宫里面临产的境地?”

卫氏一听,慌了神,哭嚎道:“九曦!可不能啊!你二叔他糊涂!你可得救救我们,救救惜颜啊!”

“救?”洛九曦眼神锐利如刀,“从今日起,你们二人禁足院中,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院子半步!所有与外界的联系一律切断!若再敢生事,就别怪我不顾念亲情,家法处置!”

洛九曦在二房院外安排了自己绝对信任的看守。

处理完二房,洛九曦身心俱疲地回到听风苑。

沈兮梦早已得知消息,迎上前,眼中满是担忧。

“我都知道了。”她轻声道,替他揉着紧绷的额角,“这样也好,断了他们惹是生非的根子。”

洛九曦握住她的手,疲惫地将头靠在她肩上:“树欲静而风不止。边关未平,家里又……我真怕……”

“别怕,”沈兮梦语气坚定,“只要我们夫妻同心,就没有过不去的坎。二房既然管不住,那就关起来。宫里的事,我们无能为力,但求问心无愧。眼下最要紧的,是边关。你千万不能乱。”

妻子的冷静和坚韧,像一剂良药,稍稍抚平了洛九曦内心的焦躁。

他深吸一口气,是啊,他是兵部尚书,他的战场在边疆,在朝堂,绝不能因后宅之事自乱阵脚。

然而,命运的齿轮似乎总爱捉弄人。

就在洛九曦全力应对边关危机和朝廷质疑时,北狄终于发动了大规模进攻!

边境数个重镇告急,军报如同雪片般飞入京城!

朝堂之上,主战主和两派争论不休。

皇帝最终力排众议,决定出兵迎战!

而主帅的人选,在经过一番激烈角逐后,出乎不少人意料地落在了——兵部尚书洛九曦的头上!

理由很充分:洛九曦是武状元,熟知兵事,对边关了如指掌,且立场坚定,是抵御外侮的不二人选。

但背后,是否也有皇帝想借此将这位权势日盛、又有“外戚”隐患的重臣调离京城中心的考量?

无人得知。

圣旨下达的那一刻,洛九曦和沈兮梦都知道,此去凶险万分,不仅面对的是凶悍的敌人,还有朝中虎视眈眈的政敌,以及宫里那个不知是福是祸的“妹妹”。

离别前夕,夫妻二人执手相看,千言万语堵在胸口。

“等我回来。”洛九曦抚摸着沈兮梦的脸颊,郑重承诺。

“我和明远,还有这个家,等你。”

沈兮梦强忍泪水,将一枚亲手绣好的平安符塞进他贴身的衣袋里。

第二天,洛九曦披甲执锐,在万千瞩目和家人的忧心中,率领大军,奔赴生死未卜的边疆战场。

洛九曦率军离京后,偌大的洛府仿佛瞬间空寂了许多。

沈兮梦深知此时乃多事之秋,洛家又处在风口浪尖,便下令府门紧闭,对外只称主母身体不适,谢绝一切不必要的访客,力求低调,不惹是非。

然而,刚闭门的第一日,门房就来报,吏部侍郎嫡女周婉柔、镇国公府的嫡长女刘采薇、以及忠永昌侯府的黄柔嘉,三位与沈兮梦私交不错的小姐,竟相携着一起登门了。

沈兮梦闻讯,心中微讶,她们三人提前连个帖子都没递,就这么直接来了,这是来给她撑场子来了吧?

她忙整理仪容,亲自迎到二门,将三位贵客请进府中。

“几位妹妹今日怎么得空一起过来了?快请进。”沈兮梦语气亲切的拉住她们的手。

周婉柔性子温婉,笑着拉住沈兮梦的手:“洛尚书为国出征,我们惦记着姐姐一人在家,便约着一起来陪姐姐说说话,解解闷。”

刘采薇性格爽利,接口道:“正是呢,免得你整日关在府里,胡思乱想。”

黄柔嘉也含笑点头。

沈兮梦心中暖流涌动,知道这是她们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支持。

她先引着三人去给洛老太太请了安,略坐了片刻,说了些闲话,让老太太也跟着高兴高兴。

然后便带着她们来到了后花园景致最佳的碧玉阁。

碧玉阁建在荷花池中央,四面环水,只有一道九曲回廊相连,此时荷花虽已残,但池水澄澈,秋色宜人,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阁内早已备好了各色精巧的点心和时令鲜果,茶香袅袅。

几人坐下闲话片刻,刘采薇便活泼地指着池中零星残存的莲蓬,对周婉柔和黄柔嘉笑道:“这池里的莲蓬看着还不错,你们两个去摘几个新鲜的来尝尝?让我们也享享口福。”

她边说边对沈兮梦使了个眼色。

沈兮梦也劝道:“你们多采点,拿回去做莲子粥极好。”

周婉柔和黄柔嘉会意,笑着起身,由早已候在岸边、会水的健壮婆子陪着,乘上一叶扁舟,往池中划去,看似是去采莲蓬,实则是为刘采薇和沈兮梦创造单独谈话的机会。

阁内只剩下沈兮梦和刘采薇二人。

沈兮梦拿起一个做成可爱葫芦形状的小点心,递给刘采薇,莞尔一笑:“这个是新来的江南师傅做的,红豆馅的,甜而不腻,你尝尝……采薇,你支开她俩,是不是有什么体己话要跟我说啊?”

刘采薇接过点心,咬了一小口,眼睛一亮,笑道:“果然好吃!就数你心思最灵巧,什么都瞒不过你。”

她放下点心,神色稍稍郑重了些,从袖中取出一个密封好的信封,递到沈兮梦面前,压低声音道:“这是我父亲让我务必亲自交到你手上的。”